1. 邀請(2 / 2)

薑家三郎在景州陪了些時日,原想帶她回京城繼續醫治,但是那時的她怯弱得出不了門,隻能待在景州外祖家療養身心。

三年後薑家三郎在京城娶了繼室沈氏,而後沈氏接連誕下一雙兒女,漸漸的薑家也就淡忘了還在景州養病的六姑娘,直至去年景州來信,說是六姑娘的病已經調理得差不多了,可以差人來接了。

尚書府這才派人將她接了回來。

六姑娘入府的那一日,候在門口迎接的下人們隻瞧見馬車上走下來的少女,被幕籬輕紗攏著身姿,紗羅下一張朦朧秀麗的小臉,待入了正堂見了老夫人與各位長輩,才肯露出來。

大家瞧見她的容顏,呼吸俱是滯了一瞬:記憶中那個圓潤嬌憨的五歲稚兒如今已出落成娉婷少女,那張小臉全是承著父母的優點長的,三分像她父親,五分像她母親,餘下的兩分得了上天的恩賜,烏發如雲,膚色瓷白如雪,眸中瀲灩的水汽在她的臉上輕輕籠蒙了一層濕意,盈盈抬起頭來時,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怯生生地往眾人麵上掃一眼,隨即頷首垂眸,懵懂著給長輩們行禮問安。

老夫人憐她離落在外十年,起身拉過她的手,將她摟進懷中疼惜。

她宛若受驚的小兔子,依在老夫人懷中,臉紅如渥丹,水眸忽閃忽閃的,鈍鈍的也不怎麼說話。

一開始大家隻以為她久彆歸家,一時不適應,所以才會如此懵懂遲鈍。

可很快大家就發現,她的性子極為單純,與人說話總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亂,一些彆有意味的話語似乎也聽不出來,那雙水盈盈的鹿眸時常蒙著一層茫然,安靜坐著的時候,臉上總會出現無限放空的、遊離的神情,腦袋瓜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脾氣倒是極為乖順,旁人說什麼都聽著,隻是那怕人的毛病似乎沒有好利索,除了每隔幾日去福安堂給老夫人請安,其餘的時間都窩在自己的小院子裡鮮少出門,有時候姐姐們約她出去遊玩,她也總是推辭,甚少答應。

大抵是幼時遭的那場災難,讓她對外麵生了恐懼,如今這般性情,也委實叫人唏噓。

如此外人隻曉得尚書府的三姑娘花顏月貌,美愈京城,卻不知府中還有一位六姑娘同樣的好顏色,樣貌比起三姑娘有過之而無不及。

“總是這般藏著掖著,這毛病什麼時候才能好?”

薑三郎薑為舟回府後,薑老夫人將他叫到福安堂,與他說起帶六丫頭進宮參加賞花宴一事。

“六丫頭今年也十六了,終究是要嫁人的,咱們這般依著她的性子來是害了她,”薑老夫人語重心長勸說道,“依我看,就該多帶她出去漲漲見識,見得人多了,自然就不怕了……”

薑為舟想到六丫頭那張怯生生的小臉,還是狠不下心:“母親,雪丫頭這病急不得,還是慢慢來吧。”

“慢慢來?你這般縱著她,若她一輩子好不了,難不成還要養她一輩子不成?”

“咱們家大業大,養她一輩子也沒什麼,”薑為舟雖是這般反駁著,但也有更深層的考慮,“且不說雪丫頭性子木訥,身無長處,萬一在賞花宴上出了醜,豈不是給咱們府上惹了笑話?就算真叫她撞了大運,得以入了皇後娘娘的眼眸嫁入東宮,可聽聞太子殿下不好女色,性子也冷漠,於雪丫頭來說也實非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