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穿黑色作訓服的雇傭兵忐忑不安時,夏妍的身體狠狠砸在地上,當場氣息全無。
這一幕被不遠處,奄奄一息的蘇晚棠清楚看在眼中。
專業人士果然不可小覷,手法乾脆利落。
一擊斃命,夏妍死得並不痛苦。
蘇晚棠瞳孔潰散的眸子上移,瞥向明明是衰弱之軀,卻不怒自威
的男人。
她目光複雜地盯著氣度矜貴的傅司宴,對這個三年前與她春風一度的男人,隱隱有一絲怨意。
傅司宴察覺到蘇晚棠的灼熱視線,周身肆溢的壓迫感如潮水般褪去,狹長深邃的黑眸裡滑過一縷暗芒。
他操控著輪椅徑直前行,居高臨下俯視著身受重傷,氣數已衰瀕死的蘇晚棠。
蘇晚棠臉上猙獰醜陋的疤痕,落入傅司宴的眼眸中,不禁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開來。
他蒼白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冷冽又淩厲,麵露隱忍壓抑的痛苦。
“咳!咳咳咳——!”
大病初愈的傅司宴,身體還沒有完好,根本壓不住喉間的咳意。
他偏過頭低咳了幾聲,輪廓分明的臉色煞白,給人一種隨時要命不久矣的感覺。
傅司宴墨黑如玉的眼眸微垂,嗓音低啞清冽,吐字清晰地問蘇晚棠“還記得我嗎?”
對於三年前跟他有過一夜情的女人,傅司宴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蘇晚棠張嘴想要說話,噗的一聲!從嘴裡吐出一大口鮮血。
溫熱的血濺在傅司宴蒼白臉頰上,連帶唇瓣都染了一滴血色,鮮紅奪目。
臉上被濺了血的傅司宴,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無溫,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他傾身靠近蘇晚棠,用乾淨的方巾為她擦臉上的血跡。
傅司宴的動作稱不上溫柔,帶有幾分生疏。
蘇晚棠就要死了。
她身上的溫度在快速下降。
傅司宴發現了,眸色無悲無喜,深得讓人無法揣摩。
他染血的薄唇翕動,聲調矜冷,淡漠地問“你有什麼遺願?”
蘇晚棠瞳孔驟然縮緊,眼底充斥著無儘的恨意,抬手攥緊男人的衣袖。
她用虛弱地氣音恨聲道“幫……幫我殺、兩個人……”
“咳咳……蘇世宏,蘇雲淑?”
傅司宴急促地咳了兩聲,咽下喉間的腥甜,冰冷薄唇吐露出兩個名字。
“……是!”
蘇晚棠留下在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字,緊攥著傅司宴衣袖的手,在須臾之間鬆開。
她沾滿鮮血的手下滑,勾在一串色澤與質感溫潤的佛珠上,充滿神聖感的佛珠被血染紅。
傅司宴盯著檀木佛珠上的刺目顏色,極為苦惱地蹙了一下眉。
他垂眸去看罪魁禍首,蘇晚棠已經徹底停止了呼吸。
至死,她的雙眼都沒有閉上,是死不瞑目。
傅司宴沒有波瀾的眸子泛起一絲悲憫,又很快收斂,讓人窺探不出內心的真實情緒。
他把中指上如血般的赤玉扳指摘下來,戴到蘇晚棠還有餘溫的拇指上。
許是因為人死了,傅司宴微垂的黑色眸子,露出無法遮掩的哀痛。
“找塊風水好的墓地,把人好生安葬。”
“是,傅爺——”
沒人看到,戴上赤玉扳指的蘇晚棠,魂魄從屍體飄出來。
她的靈魂意識還沒清醒,就被以赤玉扳指為中心彌漫出來的血霧籠罩。
若隱若現的透明魂體,很快被卷入濃鬱的血霧旋渦裡。
詭異現象,轉瞬即逝,無人可見。
被推到門口的傅司宴,在猝不及防間,感受到體內生機在快速流逝。
他臉上的淡漠無溫,逐漸被了然、惋惜、無可奈何取代,似乎早已知曉壽數已儘。
“噗——”
血霧噴灑在虛空,妖冶血色如花如霧,又一條生命隕落。
“傅爺!”
保鏢們驚恐的低吼聲響起,猶如麵對世界末日般透著無儘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