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戰爭,能采取的態度本質上不會超過四種——戰、降、逃、死。
鑒於人類是妖魔的食物這個基本事實,降即等於死,所以又可以說,若是妖魔戰爭再起,能采取的態度不過是三種——戰、逃、死。
死肯定是沒人想死的。
倘若還無意戰鬥,那麼能選擇的也隻有逃亡了。
水馨這會兒被提醒,還不好說已經摸準了那位古道台的想法。
想到了修仙界,卻是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天罰而是因為妖魔戰爭,本來就被滲透得和篩子一樣的修仙界,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就此倒向組織。
反正她是不覺得,修仙界大佬們還能剩下多少守護世界的心氣。
水馨歎口氣,和謝蒼之前一樣轉換話題——他們現在的身份,正是去不夜樓的身份。而這兩個身份想要的東西,不夜樓肯定已經將消息傳給不少人了。
所以……
“謝大人是否知道,在明國,有多少對道修玄修功法有研究,甚至能修改功法的人?”
謝蒼身在督查司,有監察百官的權利。而明國就算是高階的道修玄修,多半也都有掛職。水馨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對人了。和不夜樓提供的情報,更是相互彌補、相互印證。
不過,聊完之後離開,水馨還是有些擔憂,“真不用擔心他泄露?”
“運勢。”林楓言指指她,又道,“反噬。”
水馨其實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謝蒼能修煉到如今的地步,總不會是經常和運數作對的人。甚至他的天目神通本來就應該有非常嚴格的限製。而她又算得上是主角光環的那種氣運了。
從另一方麵來說,就算謝蒼真不在乎反噬,打破自己“看破不說破”的原則,將他們的事情告訴彆人。那麼,造成的反噬,也很難隱瞞。
畢竟他們的氣運越強,謝蒼壞事的代價就越大。
“那個人,我們去看看嗎?”水馨就又問道。
說起來也是一樁巧事,謝蒼說的那個拿著定海珠的人,也是文山書院的。不過不是文山書院的教授,而是文山書院的“護院”這樣的存在。還隻有引劍修為。
有點兒類似於之前的風少陽,在戰鬥中傷了根基,沒進步餘地了,但有功勞,所以放在一個地方養老那樣。
因為沒有風少陽那樣的修為、功勞,所以沒法那麼清閒而已。在文山書院,還要處理學生之間的爭端。在學生們動手的時候,防止傷亡之類。
不過,文山書院裡的學生雖然眾多,這一類“養老”的劍修也不少。
他們的工作並不算危險忙碌。挺有時間出來逛的。隻是,拿著那樣的身份牌跑去內城找華國使節團,差不多算是異想天開了。
林楓言對此也沒意見。
連政事堂那邊都沒弄明白古執到底想做什麼,他們也隻能現在邊邊角角下功夫了,反正是順勢而為。
不過,他們兩個前一次離開不夜樓,隻說是出來逛一逛,打聽一下消息。想要去文山書院,按照不夜樓的說法,還得從不夜樓去拿介紹信。
兩人估摸了一下,他們兩個前一天晚上才乾了那樣的事,這會兒文山書院多半會比前一天晚上更難進。還是老老實實回了不夜樓。
果然,不夜樓的管事也表示,這種時候,及時是拿著介紹信去文山書院,也未必能得到“接見”。兩人隻是不原意改天罷了。
而這次以普通劍修的容貌身份,在下午的時間光明正大的到了文山書院的正門口處,卻發現保不定來得正是時候。
文山書院正門外的街道,和曲城南海書院正門外的街道差不多,都是各種書樓茶肆,和讀書人有關的雅致鋪子。
這會兒卻事人山人海,擠滿了各種各樣看熱鬨的民眾。
人們對前一天晚上的事情的好奇,顯然不僅僅在於茶餘飯後,街邊閒談。不少人都想要試試看,能不能進文山書院裡麵瞧瞧。
當然了,這“不少人”,主要是文山書院附院人員、畢業生、學子親眷什麼的。
他們又顯然不能輕易如願。
“……都說是書山傳承了,你們劍修來湊什麼熱鬨?”
水馨兩人還沒到文山書院正門前一百米的位置,就聽見一間茶肆邊,正有儒生對同樣來看熱鬨的劍修發出了嘲諷。
這兩個劍修,一個不吭聲,滿臉寫著“我是好脾氣”,另一個卻顯然沒那麼客氣,銳利的劍眉挑起,“怎麼,在你的眼裡,我們劍修是不配沐浴書香的咯?”
這就涉及到一個長久的,劍修儒修之間的爭端了。
雖然有些態度很明顯,但顯然不適合擺在明麵上。
那嘲諷的劍修想要說什麼,卻被他聰明一些的朋友直接捂住了嘴。
那劍修就“哼”了一聲,態度十分不屑。
水馨則相當驚奇——什麼時候,她居然在明都有了“熟人遍地”的感覺?這還沒靠近文山書院呢,就看見兩個熟人了。
當然,相對於挑釁的那個劍修,寫著“我是好脾氣”的那位雖然容貌隻能說是“清秀”,卻還是更熟悉得多。
水馨對他的好感度也比較高。
畢竟劍意奇葩麼!
水馨就住了腳步,像站在茶肆門口的顏仲安打聽,“這位劍友,我遠遠望過去,文山書院門口也沒有什麼人。怎麼大家都聚在這周圍的店鋪裡,不近前去啊?在這裡根本毫無意義吧?”
“嗯……嗯!?”正要回答的顏仲安轉了頭,覺得正視對方來回答會比較好。
但在看到水馨之後,顏仲安卻是瞪大了眼,露出了驚嚇的表情,甚至整個人都向後跳了一小步,差點兒撞到了張丹諾的身上!
水馨於是也驚訝了下。
顏仲安這個反應,肯定也是認出來了。雖然沒有用媚骨蓋兵魂,也沒有用玉花瓣特彆的遮掩,這掩飾的功夫肯定不如過往。
但也不至於那麼乾脆的被認出來吧!顏仲安的修為可比他們低多了!
“顏小兄弟你又怎麼了……他們兩個有問題?”張丹諾扭頭,警惕的上下打量起了水馨兩人。
“沒,沒有。”顏仲安嘴角抽抽著說,“就是,以前沒有過當街被打探消息的經曆。”
張丹諾也就是在海瀾園和白雲山那件是和顏仲安認識的。
算是有了些許共患難的情誼。
他覺得顏仲安比明都那些世家子弟要有趣得多——劍意特彆有意思——就時不時的約顏仲安出來切磋。切磋之餘,又當然要帶著這個被顏家認回去,卻不是特彆上心的小兄弟熟悉明都。
可說到底,算不上特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