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鴉站在飛舟的角落裡,看著蘇傾“套話”。一開始他隻是覺得林水馨的直覺驚人,但是現在,他已經發現,是他想得太多。
甭管組織掌握了多麼高深的技術,對於自身沒有結丹能力的人,想要推到金丹,確實隻有一條路——外丹!
區彆無非在於這個“外”,是怎樣的外力!
想想看組織的目的是什麼?卷款潛逃。他們還想在其他的世界,開創一番新事業。既然如此,他們會將搜刮到的珍貴靈材,用在一些沒有成就金丹潛力的人身上嗎?
不可能的。
連妖丹都未必舍得用。畢竟妖丹雖然是做為外丹最簡單的材料,卻也有很多其他用途,作為五階靈材,能作為很多法寶的核心。運氣好,製造出來的法寶能自帶器魂。
所以,製造一批沒有本來沒有潛力的人造金丹,會用什麼材料?
雖然覺得水馨是有道理的,但墨鴉這會兒還是一陣暈眩。
林殊使用的那篇作為囚籠的文章,名為“囚罪”,作者依然是葉久。葉久當初寫下這篇文章,就是“代天罰罪”的意思,對那些有過煉魂搜魂等往事的修士,也確實是有特殊的、額外的克製之力。但對普通人和沒有得罪天道的修士作用卻是微乎其微,至少絕對捆不住正常金丹。
現在,這篇文章在這個年輕修士身上,卻顯然有那種“額外的克製之力”,代表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不管怎麼說,如果真的是靈脈之源,這忒麼的未免太……太奢侈太浪費了吧?
尤其是,還是這樣的貨色。
墨鴉聽見那年輕人的反應,簡直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神特麼的問天宗!
且不說兩者力量的本質就有差彆。但如果沒有體會過儒修的特彆誤把文力當做特殊的法力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
玲瓏心是有以詩詞戰鬥的沒錯,但那是小眾中的小眾吧?
最重要的是,雖然都是以詩詞意境主導,但玲瓏心使用詩詞戰鬥,唯一重要的就是自身的意境。詩詞念誦出來也會衍化意境,他們念誦出來的詩詞,文字本身沒有力量。
儒修不一樣。自身意境很重要,可詩詞本身也很重要。
詩詞文章的文字,蘊含著的原作者留下的刻印,本身就具備力量。所以才能保持文字的形態,成為囚籠!
差彆那麼大!
蘇傾對那樣的反應也很無語。雖然年輕人大喊你們不可能是問天宗的,但很明顯,他就是將他們都認成了玲瓏心。
“若不殺你,你家家長能出多少東西,把你贖回去?”蘇傾繼續問道。
之前還在大喊的年輕人露出懵逼的表情。
他還沒想好怎麼吹踏天門呢。而且,要是知道了踏天門的厲害,難道不應該是把他禮送回去嗎?
而他懵逼這一下,蘇傾也就懂了。
她也不需要更多的提示,就將現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藏起天賦太差或者沒有天賦的子嗣”,是道儒大戰之前就有的習俗。畢竟在那時候,修仙界的氣氛比現在還糟。
蘇傾少年的時候,還曾經因為一個被隱藏在鄉野之中的真君之後而殞命,印象深刻。
而這個習俗,據蘇傾所知,在這些年裡,並沒有什麼變化。
但現在,可能有變化了。
想要證實猜測,非常簡單。
蘇傾輕笑一聲,不再開口,輕聲念了兩句,化作鎖鏈鎖住了那個年輕修士的《囚罪》一文,文字化煙,墨言成劍,成百上千柄劍,同時刺入了年輕金丹的體內,鮮血飛濺!那修士根本就來不及說些什麼,就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蘇夫人對葉大儒的文章,還真是精通。”林殊道。
“這不廢話麼。”蘇傾道,“夫妻一體。”
如此泰然自若的回應,讓林殊在麵具下的嘴角挑了挑,“蘇夫人心性非凡。”
蘇傾琢磨了下,反應過來了,“林大人覺得我該被那些愚昧或者自大的傳言影響?”
“蘇夫人雖然曾明了本心,跨過那條界限,但那終究是數百年前的事情了。”林殊淡然道,“本心可變,道途有悔。”
蘇傾嗤笑一聲,對此沒有回應,隻是道,“果然,他那個‘金丹’,沒有能量逸散的情況。”
“之前就活潑靈動,沒有‘不契合、前路斷絕’的感覺。”林殊也沒有糾纏。
說起來,之前那幾句交談有多少真心,多少試探,多少做戲,估計除了她們兩位,也沒人清楚。
“林誠歡。”蘇傾招呼水馨——本來也就是她的“真實名字”,蘇傾接受很快,“你過來看看,是你想到的,要不要你來破開肚子看看是什麼金丹啊?”
要是正常的金丹,甚至有相當幾率是找不到的。
但既然是外丹,就不一樣了。外丹的存在狀態和正常金丹就不同。甚至還有人死會自爆的外丹存在。
可不管怎麼說,外丹真是可以被剖出來的。
剛才蘇傾就可以操縱那些文字化成的劍做到這一步。現在偏偏招呼水馨……
至少放在鳳幽的眼裡,覺得華明兩國的使節團相互之間有些不對付。
隻是……
那個“明國太史蘇傾”,是一位大儒的妻子?
但她的修為又明明隻有金丹級彆。聽華國人的意思,也不是特意隱藏了修為。這在南方,簡直不可思議。
哪怕原本是告知了各大門派,舉行過大典的道侶,如果一方高於另一方一個大道境,且另一方基本沒有希望追上的時候,道侶都會自動變成“侍妾”。就是不降級,兩個道侶同樣的道境,鳳幽也沒聽過“道侶一體”之類的話。
水馨走走到林殊的身前,還沒說什麼,頭上頂著兩個包包的半龍幼兒就第一次脫離了寄居的靈茶樹,出現在了她的身前。
他衝著水馨“嗷嗷”的叫了兩聲。
不是聲帶沒發育好,而是他作為器靈的靈智還差了不少。
“……你要乾嘛?”水馨和他有些溝通不良。
半龍幼兒帶著它的龍尾,繞著水馨轉了兩圈,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麼,卻又表達不清楚。一時間急了,忽然撲上去,兩隻小手抓住了鮮血淋漓的屍體的肩膀。
下一刻,就幼兒連著屍體,都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