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的臉色微僵。
這是他本來就有的想法呢,還是被這個地方擴大了某種想法呢?
水馨有些摸不準。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浮月界,如果這常東就表現得如此明顯,大抵是沒法做“司農”的。紫霞門的優秀弟子也不會做出“是又不是”的判定。
瞅瞅常東邊上的那個修士,對常東的發言也沒覺得什麼不對。
想來是之前就聽過常東的言論了。
水馨有些頭大,講真,這都不是理想是否極端的問題。而是,根本不現實啊!
哪怕是上古修仙盛世,整個浮月界都是仙界,也遠遠不是什麼人都能修行的。若不是凡人的數量越來越多,也未必會有圖騰一族的誕生。
水馨並不覺得,在這個“浮夢界”之中,這個現實能夠改變。
哪怕紫氣來源於強者,但這個強者,首先重要的是心態上的強大。
“修煉了也未必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水馨沉默片刻,如此說道。
“總比不能修煉的強。”
水馨搖頭,幾乎忘了自己的來意,“不修煉,就是城區之中的凡人,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未嘗不能平順度過。可隻要修煉。大裂縫,災獸,是想不去麵對,就能不去麵對的嗎?”
常東愣了下,似乎並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
水馨在心底歎了口氣——浮月界和這個浮夢界就是不一樣的啊!浮月界裡麵,倒是不少練氣修士隱匿在紅塵之中,安度餘生。
可要是浮月界亂起來,一切也都不好說。
比如說之前的雲國那樣,彆說那些無心上進的練氣修士了,就是那些修仙家族都有不少保不住自己的。
就在水馨對比浮月界的時候,常東卻也完善了自己的邏輯。
他搖頭道,“仙子所言有差。如今的修士彆無選擇,隻能去麵對大裂縫和災獸,不正是因為能修煉的人太少嗎?人手不足,才會有那麼多傷亡。若是人人能修煉,那就不一樣了。到時候自然會有選擇。”
水馨笑笑,一邊觀察著那變異的稻穀一邊道,“你在你所在城區的地位、待遇如何?你又如何?”
她同時問兩個修士。
常東尚且沒應,另一個修士已經道,“城主以禮相待,平日隻需修煉。若有大裂縫和災獸的消息,便要趕赴戰場。”
“普通民眾對你等如何?”
“自然十分恭敬。”
“因為你們護他們安危,自然他們就對你們恭敬。也自然安居於城區,接受城主統領。彆無選擇,就能人人一條道走到黑。但若是人人都能修煉,就人人都能選擇。到時候,自願去對抗大裂縫和災獸的修士,真的會有足夠數量嗎?那些不願意去對抗災獸的人,還能對那些奮戰在前線的修士,保持足夠的尊敬嗎?”
“為什麼不能?”常東反問。
“如果人人都能,那麼,也就人人都能修習紫氣了。可是,就算是通過考核進入紫霞門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學會紫氣吧?”
常東一下子沒摸清水馨這話的邏輯,又沉默了。
這時候,他另一個隊友走過來了,遠遠的喊了一聲,“紫霞門仙子,請問您這是在乾擾我們的隊伍培育靈穀麼?”
水馨想想……還真是哦!
都說了靈穀需要純淨的心靈才能培養出來。她之前的話,簡直可以說是在乾擾選手了。
水馨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就算殺人都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呀!
於是她笑了笑,“是我魯莽了,一時見獵心喜……”
問題也在於——她一直都很關注那些靈穀的狀態,並沒覺得他們受到影響啊!明明這個常東確實是有迷惑動搖的時候。
因為時間很短,所以,沒什麼關係?
人類畢竟是種雜念很多的生物麼。
“打擾了。”水馨拍拍小白,準備離開,同時腦袋裡冒出個念頭來——開始的時候,小白可是在山水空間裡幫忙種過植物的,它有很認真的學過種植之道呢。
然後,要比心靈純粹什麼的,其實人類遠遠比不上靈寵啊!如果讓小白去種靈穀?
水馨又想起來,自己往返兩次,一路上卻真沒感應到什麼野獸的存在。就連小型動物都少。
“等下!”
水馨都已經坐上了小白的背,常東卻忽然開口喊住了她。
隻聽常東對他的隊友道,“這可不能說是乾擾。難道不是想得越明白,靈穀就會養得越好嗎?”
然後對水馨道,“仙子幾次三番的強調,紫霞門最重心性。既然如此,為何仙子的想法那樣悲觀。”
水馨覺得自己是客觀而不是悲觀。
但更重要的是,“你會這麼問,是就沒有想明白我之前的話啊。”
說完,看了一場戲的小白已經騰空而起。
跟著水馨見了許多大世麵,小白雖然沒學會多少彎彎繞繞,卻也從來不會將人類想得多美好。所以它覺得這個常東挺奇怪的。
——彆說浮月界根本就沒有那麼多靈氣了,就算有,要是人人都修煉,豈不是亂套了嗎?
“但是,若不是那麼重心性,也許會有更強的力量吧。”站在地麵上的常東,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小白停頓了下,水馨疑惑的看了常東一眼。感覺到了幾分不同尋常。
如果說這個常東是時常能接觸到紫霞門外門弟子和散修的凡人官員,應該沒道理會有這樣的感慨啊?
水馨可以肯定的說,修仙界也就是在上古時期,仙門收弟子才更重心性。
因為那時候資質沒那麼重要,有資質的人也更多。
等到靈氣漸漸衰退,修煉心性就會拖延修煉速度,心性和資質也從來不是正比關係。各大修仙門派,才開始漸漸重資質而輕心性。
修仙界那種叢林法則的習俗,固然是靈氣漸漸衰退的必然,卻也是修仙門派“資質為重”導致的連鎖反應——這是蘇傾在史書上的評價。
隻見常東這時候往他們圈定的田地裡,已經變異得差不多的靈穀走去。
“常東?”連常東比較靠近的同伴都覺得有些不安了。
水馨從小白的身上翻身而下,站在半空中,“退開。”
那修士稍微愣了下,才明白過來這是說的他。
他還有些茫然,卻隻見那靈穀的稻穗已經在一瞬間變成了紫黑色。
常東張開口,稻穗就直接脫離了主杆,投入了他的口中。
而那剩下的稻杆,也如靈蛇般舒展身軀,將常東裹了起來!
“常東?”那修士眼珠子都要調出來了。
遠遠跑過來的兩個修士也沒好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