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聽得奇怪,也翻身下馬道,“怎麼她喊‘娘娘’?還有,不是說有祭祀和使徒在西南麼?照理說,她們隻怕比我們更有經驗。”
婦人聽得聲音,抬頭望了一眼。
但此時天色已暗,她也沒看清模樣,隻是大放悲聲道,“哪裡還有使徒娘娘和祭祀大人,如今都去西南了!”
華箋吃了一驚。
此地難民集中,必然有許多問題。竟然一個都沒有留下,西南海域的局勢竟然已經艱難到了這個地步?
但既然是百鳳爭鳴,就總會遇到各種事先難料之事——像如今這樣的貧民求助,也是常有的事。如何應對這些繁瑣的事物,本就是考校的內容之一。
身為準聖女,當然可以全不理會。隻要說得出大義就好。反正理由也挺現成。
但華箋還是問道,“之前可曾讓使徒和祭祀看過?”
婦人聞言低下了頭去,依然泣道,“大人們那樣忙碌,如何能一一看過來?”
她又要再哭,華箋卻到底心中不忍,對水馨等人道,“我跟去看看吧。終歸也要在這座城裡休息一夜。你們先找地方去吧?”
旁人姑且不談,許山隱卻絕不可能棄下華箋一人的,忙道,“我也幫忙!”
一邊又有溫言鈞道,“既然是妖毒,我也去看看吧。”
水馨想了想,竟然也道,“我也去瞧瞧。”
朱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去瞧什麼?你又不會看病。且到了海邊,你可是主力。還是好好休息的好——我看離開了這個鎮子,隻怕很快就要見到最靠近的防線了。”
水馨卻隻是不聽。
她也有計較——朱離是玲瓏心,需要紅塵煉心。但難道其他的修士就不需要了?如今紅塵念火都已經是升上界的唯一辦法了。多在紅塵中走走,就算沒有好處,肯定也沒壞處!
朱離見水馨神情堅定,也不好多說。
金玥隻能道,“我看明天差不多就是戰場了。所以今天還是去縣衙吧。想來更好休息——你們也好找地方。”
華箋點了點頭,由得他們先行一步,又將幾人落下來的馬匹帶走了。
華箋這才溫言對那婦人道,“我和你去瞧瞧——你兒子在哪兒?”
婦人大為感激,連忙領了六人去看——雪絨和雪雁自然也是要跟著的。
她兒子倒也不在遠處,而是就在附近原本的一家客棧裡。這兒的涅槃教祭祀在難民初至的時候,就主持著選中了幾家客棧臨時該做醫館,又選了一些醫者坐鎮。
婦人的兒子就在其中之一。
她這會兒本來隻是出來領賑濟的糧米的。賑濟的地方在城牆之外。她領了糧米回來,倒恰好聽見後麵說準聖女入城,當真是喜出望外!
因此短短的一段路,她倒是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感謝之詞。
華箋倒也耐心。
反而是雪絨有些看不過去,問她,“你孩子是怎麼中的妖毒?狀況如何?”
婦人才又哭了,“也是小婦人害了孩子!妖蛇上岸作亂,將小婦人的村子給毀了。家中一點糧食也沒有。後來那妖蛇被使徒娘娘殺了,留了些殘肉在那裡。是我貪心,和人壯著膽子去分了那肉。小婦人失了夫君,人弱力小,隻搶得一小塊。也幸好隻搶了一小塊,那搶得多的都已經死了!”
華箋歎道,“就是尋常海蛇,也都是有毒的。何況還是海中妖蛇!那樣的蛇肉你也敢給孩子吃?”
婦人就隻是哭,翻來覆去的後悔。
華箋知道她到底是一片愛子之心,這才會把肉都給了孩子。倒也不好責備她,但在眉宇間就露出了幾絲愁緒來。
水馨雖然不大明白,卻也知道,華箋隻怕是已經覺得妖毒難纏了。
溫言鈞更是在一邊直言道,“我曾經聽說海蛇最毒。若已經是妖蛇了,隻怕上岸之後都能鬨得寸草不生。那樣的毒物,怎麼也有人敢去吃肉?華箋姑娘,你也還是彆太為難的好。”
這簡直是在提前幫華箋推脫責任了。
可惜那婦人記起舊事,卻隻是哭泣,充耳不聞。
倒是華箋道,“總要見過了再說。”
很快,他們就到了燈火通明、人滿為患的醫館。
雖說這醫館也有大夫坐鎮,但哪裡可能比得上準聖女?路上的閒人也就算了,不少愁眉苦臉的患者家眷,見了華箋和水馨的一身服飾,頓時蜂擁來求!
水馨嚇了一跳,當下就退了兩步。
那婦人卻甚是惱怒,還不等人擠到華箋麵前,早已經搶先一步將華箋擋住了!(……)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