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人還是很有可能和她的身世扯上兩分關聯,基本不會有“朋友”的可能。水馨要殺人也是沒任何心理負擔的。
且水馨是個很坦誠的人,她的態度表現得明明白白,道士哪怕不是個儒修,隻要情商正常,就能清清楚楚的看出來。
道士歎著氣,在峽穀裡將一大片草叢給撥開,從身邊的一棵樹上折了一些樹枝,在地麵上畫了起來。
他先定了幾個點——
“這裡是原本的盤龍山脈主峰,這裡是金峰府、範陽府、落山府。”
因為水馨之前也在龍泉山上出現過,道士先確認了這幾個點。說出一個地方,就插下一根樹枝。然後開始點京城、曲城、定海城之類的地方。看得出來,明國山河圖在他的心中熟悉無比。
而對水馨而言,同樣也是相當熟悉了。
道士點位置並沒有點錯。
“半年前,我在這裡。”道士在盤龍山脈主峰的位置點了一下,然後開始述說自己的行程。從半年前開始,因為他半年前開始就沒有再停留在某個地方過了。而是不斷遊蕩。
在盤龍山脈——現在的臥龍山脈遊蕩。他基本上沒有離開臥龍山脈的位置,最遠也就是到了臥龍山脈附近的各個城市——而且還都是府城。
普通的村鎮,似乎隻會被他直接路過。
而停留時間超過半個月的,都一定是臥龍山脈的林場。
最後一個到達的林場是落山府的林場,然後就在龍泉山,被水馨撞見了。
除此之外,道士的行跡顯得雜亂無章,似乎看不出多少東西來。
水馨看了,卻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驚訝的是另一件事,“你不是官員?”
道士嘿嘿一笑,顯然也放開了,又掏出了他的酒瓶開始喝酒,“早就不是了。”
“我聽說,文膽級彆的官員不容易致仕的吧?若是犯了什麼大錯的話,直接就廢除文膽了。重修回去的話也不會再是文膽。”
而這個道士裝扮的家夥,不管怎麼偽裝,他依然是個貨真價實的文膽啊!
“嗯?”道士驀然一皺眉,看向水馨,“你在定海城連這個都能打聽到?”
水馨麵無表情。
道士也瞬間了悟,哈哈一笑,“我也不是致仕啊!好吧,這個也不是不能說,我是‘死’了嘛。”
水馨皺眉。
正如早前顧真君所說,所有文膽境以上的官員應該都是在祭天台上留有印記的。守祭天台的大儒林庸可以用這些印記去追查這些文膽。在同時,這些印記應該也能反應這些文膽的生死。而大儒林庸,在顧真君的眼中,顯然是儒修之中,最值得信任的人物之一。
水馨也不想貿貿然的懷疑這一位後天天目的真君。
但不管眼前的這個道士是斷開了祭天台上印記的關聯,還是乾脆就將祭天台上的印記抹除了,都必然代表,幫助他做到這些的勢力,相當之強大。
比她之前預料的都要龐大。
而且,宗室深深的涉入其中。
這太糟糕了。甚至是最糟糕的一種可能!
“你的名字?”水馨問,“你作為文膽的名字。”
道士苦了臉。
半晌才歎了口氣,“柳半梅。”
水馨試探性的又挑了幾個問題問他。果然,一涉及到這個組織身後的具體人事,道士就是一副愁眉苦臉不能回答的模樣。
水馨也不是特彆敏銳的人,找不到什麼刁鑽的問題,試探了幾個問題之後就放棄了。從一開始她也沒有打算逼供。
最後才問了一句,“所以,你做這些事的目的是什麼?就你個人,你想達成什麼目標?”
柳半梅喝口酒,“還要問嗎?天目謀心是不假,但誰說天目就要喜歡勞心勞心的去治理凡人、教導學生,牧守一方甚至是平定天下啊?煩死了好嗎!?我就想安安靜靜的修個長生逍遙,招誰惹誰了?我遲早要把這顆文膽,變成真正的金丹!”
這下輪到水馨無言以對了。
就算水馨無比契合天道的需要,在本質上是在守護這個浮月界,但就她自己,也不是為了守護浮月界而努力啊!那是她行事的必然結果,卻並不是她行事的原因。
她好奇心重而憐憫生命,但除了少數人的生死,她根本就不真正在意。
想想儒修的生活……不對,儒門官員的生活,水馨覺得自己也是萬萬過不下去的。
先天天目有顆道修的心,實在是不能說有錯。
“好吧,你可以走了。”水馨想了想,還是這麼說道。
道士反而露出驚呆的表情,酒瓶都僵硬在半空,灑出一些酒來。顯然完全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能過關。
“嗯,你真明白我畫了什麼嗎?”柳半梅確認道。
“……如果我沒弄明白你在龍泉山上說的那些話,我見你就動手了。”水馨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呃……”
“對了。”水馨道,“你也該意識到了吧?指使你的人並不靠譜。”
柳半梅的臉一黑。
“你之前並不知道他們折騰的到底是多……多厲害的東西。”
柳半梅歎了口氣,“人總是想要掙脫束縛的。”
“你說那些和我據說有同一個祖先的家夥?”水馨嗤笑一聲,“宗室身上能有多少束縛?頂多皇位上那個有些——要不想背那個束縛,就乾脆彆坐到皇位上嘛。又沒人逼誰上去。所以是當了皇帝再來矯情的想要擺脫束縛,還是看到了皇位也有再上升一步的可能,野心膨脹?”
柳半梅這下確認,林水馨是真看懂了,他到底畫了些什麼東西。
牽扯到某些東西的,不應該說是宗室……
柳半梅有點兒意興闌珊,再說不出什麼,就這麼越過水馨,往東方走去。之前數次見到都會覺得灑脫的背影,這會兒卻有些寥落。
水馨在他的身後按了按額頭,到底露出個有些苦惱的表情,“皇室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