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彥央這會兒其實並沒有自己運氣不好的感覺。雖然被半途截胡什麼的是很討厭,但如果在那之後很快就發現自己調查錯了方向……嗯,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為什麼會察覺到自己調查錯方向?
當然是因為姚清源在同樣被截胡之後,傳來的消息。
他之前鎖定調查的幾個人,雖然也都或多或少的和紅袖書院有一定關聯,但是……
首先,他讓人監視的那幾個人牽扯著的紅袖書院的人那邊,都沒有看到過那個糜清身邊劍修的身影。
其次,這些人,包括現在正在被官府調查的紅袖書院人員,都沒有要自殺、斷尾求生這一類的跡象。
最後,他之前鎖定的那些少年,他們的“敵人”,不管敵對到了什麼程度,這幾天印證下來,都不像是有暗搓搓傳傳言的城府——他得承認他在南海書院接觸的,哪怕是平民學子,能進南海書院,那就肯定和這種小府城的學生不一樣……他的眼界還是被養高了。
總之,原彥央因為被截胡之後,並未頹喪——對他來說,這種倒黴事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得到了新信息之後,調轉方向,倒是查到了一些新東西。可也有了新的問題。
新問題相對簡單,卻相當無解,那就是——沒人手!
他在中雲道全無根基,而中雲衛雖然並不完全聽五湖府知府的指揮,卻也不再給他提供幫助了。而在當地找人手調查紅袖書院?這種愚蠢的選擇可以直接扔進垃圾桶裡。
就在今天,他找上了林誠思三人組。
恰好,林誠思三個華國人也在萱安城落腳。他們在第六湖探查了一陣子,但沒得出個結論,後來看到第六湖彙聚了不少孕婦,和不少無所事事的姑娘家,局麵也日益混亂,這三人就跑了。但由於姚清源的事先請求,他們還沒立刻北上,隻在萱安城盤桓。
且不說林氏其實到處都能找到些外圍人手,就算隻有林誠思他們三個人幫忙,能做的事情都有很多。
然而……林誠思不怎麼想摻和。
道理很簡單,其實和雲昭等人對“林冬連”的猜想類似——林誠思他姓林!
雖然聽說了臥龍山脈的事情以後,他同樣對林氏的皇室乃至於部分宗室產生了懷疑,但在自己得出確切結論之前,他依然不會和自己的姓氏作對。
他確實是可以用林氏宗室的身份向萱安城附近多半會有的林氏勢力求助。
但萱安城距離臥龍山脈也沒那麼遠。
五湖府是金峰府等好幾個府城的糧食供應地——兩地之間有穩定的運輸通道。
這都讓萱安城有成為臥龍山脈補給基地的可能。他把人喊出來,可能拔出蘿卜帶出泥。如果用了宗室的求助方式卻喊不出人來……這不等於不打自招說我們有問題所以已經先撤退了嘛!
至於原彥央?
原彥央又不傻。
和林誠思也認識很久,做了很久的同學了。就算交情沒那麼深厚,林誠思這個並不老奸巨猾的家夥拒絕他的那一瞬間的異樣,還是讓原彥央看出了端倪。
本來並沒有那個打算(追查林氏)的原彥央當場就爆了。
林誠思那邊反而心虛氣短,反過來要以個人之力幫原彥央查案。
水馨等人看到這兩人的時候,其實正是原彥央在糾結要不要忍一下林誠思之前的表現,專心於當前的調查。
——嗯,原彥央同樣不是個老成持重的政客,否則絕不會彆扭半個時辰。
但得到了來自身後的略顯火辣的注視,加上咳嗽聲的提醒,原彥央的態度還是軟了下來。
嗯,在他看來,林誠思這家夥和他,勉強還算得上是半個內部矛盾——林誠思的父輩幾十年前就到了曲城,在宗室屬於邊緣,和仙海城不可能有關係——讓外人看了笑話總是不好。
“進去談。”他示意林誠思。
可剛才還在示弱的林誠思這會兒卻定住了腳步,看著後麵也要進門的人,又看了馬車一眼,“我似乎在第六湖見過幾位?就在幾天前。”
這是指他們第一次到雪珠縣的那一天。
雲昭帶著人出門夜探。
那時候雲昭還和兩個路遇的儒生一起,而林誠思他們當天晚上恰好也在。雙方碰麵過一次,但沒有什麼交流。
雲昭看到腳邊帶著“蘊雪”的林誠思看過來,心頭卻是微微一緊。
如果說甄婉秋不想看到原彥央,那麼雲昭是不想看到林誠思的。
且不說遮蔽血脈的東西,在相同血脈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可能起不到作用。“林冬連”透露的信息,就足以讓雲昭重視林誠思了。
不是說任何一個林氏宗室,都會去統計宗室的失蹤分布的!
如果是個林氏宗室就這麼細心,這些年也不會有那麼多宗室“失蹤”。
“正是如此。”雲昭歎氣道,“本來是……哎。”
一副一言難儘的樣子。
“哦,我也記得你。”原彥央也關注了一眼,想起來了,“就是你們和那個唐秋月起了衝突是吧?”
雲昭立刻警惕了,“我隻是想要威脅一下她!”
第六湖兩個推進劇情的關鍵人物的死亡因果,連林誠思都是了解的。
這事兒確實是不能怪雲昭。
他頂天了就是有點少年意氣,連張揚都算不上。何況,從現在泡水孕婦的狀況來看,唐秋月並非死於第六湖湖水。
所以,甚至連五湖府的知府,在接手這件事後,都沒找雲昭麻煩。
他的事情多得很,臥龍山脈那邊至今都還在進行城池修複、難民安置、傷員治療、新靈脈勘探等等工作。接手這件事是想要成果,而不是想要找茬。
“那確實不是你的問題。”原彥央也挺和氣的說,其實是現在說點兒彆的事情,對他和林誠思之間的氣氛有好處,“你家妹子泡了第六湖麼?”
“還是算了,沒敢泡。”雲昭又歎口氣,“要是真出什麼事……哪怕是幾個月後出事……”
說話間,車架也已經進了客棧的門。
在雲昭鎮定無比的指揮下,馬車先進了客棧裡空出來的院子。單留著雲昭和一個劍修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