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雖然一直表現得挺正常。但有幾個人,會對自己失去記憶的過往真正不在意?何況還是涉及到了一路帶來各種事件的身世。
儘管宗室出事不是個例,但各種跡象都表明,她確實來自仙海城。
而仙海城的滅城慘案,則已經在臥龍山脈中蓋棺定論——不管下手的到底是誰,那本質上都是一場獻祭。
所以首先,這可能是殺父殺母的血海深仇。
其次,仙海城的祭祀主使者到底是不是已經在數百年間發展得不下於南方三宗甚至某方麵猶有過之的林氏皇室、林氏宗室,對整個浮月界接下來的走向,對於她接下來的行動和選擇,都有極大的影響。
如果真是讓她的血脈吐出了那段時間的記憶……
水馨怎麼可能輕易放過?哪怕那時候她隻是幾個月的嬰兒,幾個月的嬰兒也是有身體記憶的,父母若是在附近死亡,血脈中也一定會留下印記!
於是,黑衣少年的重要性一下子就降了n個層級。
若非水馨還記得自己承擔的某個任務,直接將人扔在天坑裡麵等日後再說都有可能。
小白不客氣的給了黑衣少年一爪子。
當然,隻是最低的力度拍了一下,以它現在的實力,一不小心能拍死。水馨則抓住這人張開嘴的那一瞬間,將一顆丹藥扔進了他的嘴裡。
有這麼一顆凝神療傷的丹藥,黑衣少年這才很快醒來。
因為控製他的繩索失去了主人的供給之後直接被小白給扒了,黑衣少年這會兒靠在天坑的底部,沒了繩索的束縛,幾乎是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個青袍金丹的屍體。
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圓,完全不能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白卻注意到了水馨的急切,才不耐煩等他回神,“嗷嗚”的一聲,又是一爪子拍了下去。
這次沒拍實,但那大爪子帶起的風聲,就已經讓少年回過神來了。
看看小白,轉眼又看到了水馨。明顯晃了下神之後,看著水馨的目光立刻就變得複雜和不可置信起來。
水馨衝他挑挑眉,“怎麼,不相信我能殺了那個家夥?”
黑衣少年露出糾結的表情。
事實擺在眼前,他就是不想信,似乎也不能不信。
水馨倒也不覺得奇怪。
事實就是,在北方,女性強者的比例比南方還可怕。所以在北方民眾的心裡,還真是很難相信,自己能碰上一個。甚至在他們的概念裡,保不定就沒有“女性強者”這樣的存在。
“廢話不說了。”水馨直接道,“我撿到了你的‘小靈’,但它占據了我的一樣寶物,還嫌我提供的靈石不夠好吃。”
少年張大嘴,一臉懵逼。似乎根本就無法理解水馨說什麼。
水馨依然乾脆,見他這副模樣,就將枯榮真君的遺物,已經栽到了冰火髓花盆上的枯萎樹給拿了出來。一段時間過去,枯萎樹根部的綠意越發明顯,而枯萎樹的本體,又小了一大截,現在已經比水馨還矮一點了。
也許水馨提供的靈石不夠好吃。
但枯萎樹本身,絕對是“小靈”最重要的養分。
黑衣少年看著枯萎樹,愣是愣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的說,“小靈?”
水馨挑眉。
在特殊視野之下,水馨基本可以肯定,黑衣少年並沒有和“小靈”進行明確清晰的交流。僅僅是通過某種契約的存在,確定了對方的存在與狀態。
這有點像是水馨之前和小白的交流狀況。
兵魂的契約有些浮於表麵,所以無法向小白下達太詳細的命令。而小白也隻能將情緒之類比較籠統的信息通過契約傳遞給她……撇開契約能“較遠距離交流”這一個好處,當水馨和小白在一起的時候,契約傳遞信息的效率還不如語言和表情的傳遞效率高呢。
其實就是現在,契約的狀況也沒有深入多少。
隻不過小白開了智,有了思考能力,她才能下達比較複雜的命令而已。
黑衣少年和他的“小靈”,顯然還沒到這種程度。
他看了枯萎樹半晌,正忍不住上手去碰,卻被小白擋在了中間。
小白不高興的衝他齜牙咧嘴。
黑衣少年訕訕的收回了手,他當然知道,想要培養“小靈”有多難,光是讓它找到“宿體”這一點,他就沒法做到。他也試著去接近了一些靈植……得出的結論是,那些普通人根本接觸不到的靈植,小靈卻異常唾棄,根本看不上。
能讓小靈主動寄宿的……雖然看起來是枯萎的植物,平平無奇,卻肯定是非常珍貴高階的靈植吧!
這樣的想法,讓黑衣少年整個人都越發糾結了起來。
他活動了一下,連忙從地麵上站了起來,看著水馨道,“前輩的救命之恩,晚輩已經無以為報。小靈還占據了前輩的寶物,更是……更是慚愧。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如何……”
他一臉尷尬的說不下去。
咽了口口水,才艱難的吐露道,“但是這小靈寄宿成功後,並非是一般靈物能夠養大。沒有契約主人的幫助的話,也事倍功半……”
黑衣少年低著頭,一副不敢看人的尷尬羞慚樣。身體也深深的躬下去,看來恨不得到角落裡去縮成一團。
這也是當然的。
救命之恩已經報不了了,在說要拿走彆人的寶物?
這也實在是太過分了啊!
“我知道。”水馨道,“所以我要看你的傳承,算是讓你還了救命之恩。”
少年張口結舌的抬起頭來,顯然並沒有料到是這個答案。其實這少年的五官也是挺俊秀的,至少在凡人之中算是上上之選。可惜一直以來表情就沒有正常過,實在是破壞了形象。且就算保持著玉樹臨風的模樣,那也是要被水馨碾壓的。
“怎麼,難道你要我‘施恩不忘報’嗎?”
“就是!”小白終於口吐人言的附和了一句。
大概覺得這一次必須上人言了。
少年驚悚的看了小白一言,似乎先是在懷疑自己聽錯,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可能是隻開了靈智的,從來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大妖。
“那個,前輩的要求,晚輩不敢不從。”少年倒也很快做了決定。
畢竟在之前,那青袍金丹用他那幾個好友的性命來威脅他的時候,他就已經準備吐露部分,以圖後事了。
而且,那個青袍金丹也讓他知道了,傳承不隻是他這裡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