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霧園是你們開的嗎?”
“首先不是‘你們’,其次答案是‘不是’。霧園這樣相對高檔的青樓,接待的都是達官貴人,你當來曆能瞞得了人?我們就是在那裡有人手。但你要知道,霧園其實是屬於天樂坊的。而柳錦的演技不怎麼樣。”
“天樂坊?”水馨瞪大了眼,“就是那個發配罪官女眷的地方?”
林誠思點頭。
水馨陷入沉思——將人家的丈夫/父親/兒子入罪,再讓人出來做私娼……這些儒家官員的節操好像比她之前想的還要低得多。
在女色方麵,真心比南方修仙界要不靠譜太多了。
“所以官方也會知道嗎?會處罰柳錦?”水馨不確定的問。
“關於這個……在法律裡,並沒有‘私下解除婚契該如何處罰’的條款。”
“……啊!?”
“我們默認婚契是不可解除的。為什麼要為沒法做到的事情訂立條款?”
“……啊!?”水馨繼續懵逼中。
“也許你之前聽過傳言,但你也知道,那隻是‘傳言’。”
“……所以?”
“官方很可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柳錦因為婚契而身受重傷,根基受損,修為下降。但有謝家,可能為他找到名貴的丹藥,讓他在修養個十年二十年的,恢複傷勢。”
“這十年二十年的‘修養’就是懲罰?”
“天樂坊背後是朱閣老,所以大抵,謝閣老和柳家還得向朱閣老付出一點東西。”
“……”
看著水馨那貌似要搞大事情的眼神,林誠思連忙補充,“當然了,這麼發展的前提是,這是一個獨立案件。要是這樣,也沒必要急著告訴你了。”
“哦。”水馨按下了剛冒出來的心思。
“……這好像確實不是一個獨立案件。”水馨吐槽,“也許他們會乾掉所有被暗地裡解除了婚契而不自知的女子,來讓明國一下子落入無人可用的局麵。”
林誠思大驚!
“會是這個目的嗎!?”
“誰知道呢?我和甄婉秋接觸了一段時間,雖然她不大願意理會我,但我能感覺得到,在臥龍山脈裡,她做得事情,出自她自身的意誌。話說回來,也隻有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才會有最大的主動性吧?”
甄婉秋最想要的是修仙資質,是成為人上人而非棋子。
所以她寧可去懷一個天知道是什麼玩意的胎兒,並且在不高興的情況下依然儘力保住它。因為那是她成為人上人的最大也最後的希望——
對幕後的人來說,孕婦生完了孩子就沒什麼作用了。
可對那個孩子來說呢?
水馨能看到甄婉秋在嫉妒之外,一直支撐著她保養自身的期望。
組織在甄婉秋的事情上,就是讓她放手作為。
對於北方剩下的紅袖書院弟子棋子,其實最好的手段,也就是放開她們的禁錮,也斷掉她們的後路。那麼,她們自然會為自己最重要的執念來行動。
也許不會做出水馨吐槽的那種事,但那樣的話,能做出來的事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
水馨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下。
林誠思不得不承認,儘管水馨並非謀心的天目,但或者是和組織打交道多了,且站在相對的局外,看得挺清楚的。
“所以,話說,婚契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的?”水馨想起一件事來,“說起來我確實是記得聖儒時期就有了。但那時候的婚契好像不是這樣的?”
林誠思是治史的,這點很清楚,“最開始的時候,聖儒的意思是要尊重嫡庶之分,必須給正妻以明確的正統地位。而且他研究出來的婚契的好處不少——其一,婚契並不影響本身的壽元,反而能變相延長正妻的壽元。其二,在正妻的修為低下,無法跟上丈夫的時候,哪怕是儒門有雙修之法,沒有婚契也依然會讓婚姻生活不夠和諧,婚契能解決這個問題。”
虧得林誠思已經知道了“林冬連”,並非是“林冬連”,才能將這些話說出口。
“其三,在夫妻兩者都是儒修的情況下,或者有一個是普通人的情況下,你知道的,婚契能讓夫妻有更多的機會生下孩子。而且是更優秀的,有先天天目資質的孩子。聖儒就是靠這個才以大儒的身份生下了太宗。”
“這麼說來,最開始的婚契本來就沒有‘生死共擔’的功能。”
“道儒戰爭時期和開拓時期都不可能這麼做。”
“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功能的?”水馨一臉懵。
畢竟從她開始嘗試了解華明兩國的時候,知道的就已經是“正妻之死會連坐丈夫”這個版本的婚契了。
林誠思不吭聲。
不是他不想說。
而是他確實不知道,過了一會兒才肯定的道,“差不多是明國也穩定之後,自然而然就出現了。”
“我可以問一下嗎?在道儒大戰時期,有沒有出現過女大儒,女性文膽?”
“有,有一位女大儒,至少十位女性文膽,但那位女大儒戰死了,女文膽沒有完好的留存到最後的,多半都有些根基受損……那時候魔門的手段很多,而且必須要說,針對女性的陰損手段比男性要多一些。”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猜測,在道儒大戰結束之後,新的婚契出現之前,其實正是新一批女性儒修崛起的時期。為了打斷這種崛起,降低競爭,穩定後宅,更好的采花納妾,一群男儒修設下了這個甜蜜的陷阱,並可以模糊了過程。隻要有一部分女人踏進這個陷阱,自然而然的,就會把大部分人都拉下去。”
甚至不需要所有的男性儒修這麼做。
隻要有一個男性儒修站出來,拿著那份改良過後的婚契說願意給正妻這樣的待遇,人家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呢?
這時候,就算是有一部分男性儒修不願意,都不可能阻擋某種“大勢所趨”了。
而且,這並非是聖儒研究出來的婚契。
這種“改良婚契”之中,留下了怎麼樣的後門……又有幾個人會知道?
水馨想著,心中冷笑。
林誠思卻顯然有不同的看法,“也許你猜得對,但我想大部分儒修,尤其是後來者,都已經將之視作當然。到了現在,也就成了儒門最大的弱點。與其說改良,不如說是徹底的敗筆。”
所以,又怎麼能怪人對這最大的弱點下手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