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覺得,這張八姑娘是被人蠱惑了啊!
這種做法已經蠢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了。
“……其實在判定之前那兩樁案子,是‘怨恨到寧可同歸於儘甚至牽連男子’的結論出來以後,大部分都覺得,自己碰不到這種事。”
恨一個人恨簡單。
恨一個人恨到寧可同歸於儘也要報仇,甚至還付諸行動——縝密的行動,可遠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這也是被邀請的客人,大半都依然來了君宅,且依然敢吃敢喝的重要原因。
“但現在……隻怕沒人敢這麼說了。”夏曦歎息道。
隨即他又問水馨,“剛才被打擾之後你好像挺關注她的。你覺得她有什麼異常嗎?”
水馨回憶了下,“這就是我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她已經準備來搭訕你了。雖然態度不是那麼堅決,但終歸來說,在她的‘朋友’嘲諷她搶男人搶輸了,又嘲諷她對自己表妹的男人念念不忘的時候,已經試圖證明並非如此……後來這位張八姑娘走過池塘那邊去的時候,我也有注意到那邊,儘管不是很清楚,但感覺上她表妹和那位葉公子是兩情相悅。老實講,要是這樣,對那位梁姑娘來說,把她嫁給一個各方麵都不如那位葉公子的男人,應該是比殺了她,更讓嫉妒者解氣的方式。”
水馨相當客觀的評價道。
坐在她對麵的夏曦,卻露出了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
非要翻譯的話大概是這樣——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林冬連!你們女人的心眼也太小了吧?
水馨沒解釋。
倘若她現在不是媚骨蓋兵魂,隻怕她也想不到她自己說出的最後那句話。
總之,發生在眼前的這樁案子,謎團其實比前兩次的凶案還要多多了。
“……還有一點。”夏曦繼續道,“你剛說有樹木的生命力枯竭了,像是命毒。如果這是真的,必須要說命毒的流傳多半比我們之前料想得要廣得多。這麼一來的話,顏仲安尋找到的‘惡念’就未免太少了!剩下的惡念呢?自己消散了麼?”
水馨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還好,這時候,刑部的人到了。他們開始迅速的搜羅物證,詢問口供,還原事件發生的前後狀況。
水馨也走過去,到現場附近圍觀。
這並不難,畢竟大部分的“客人”,都不願意接近那兒。所以她也看到了葉崇鳴的義憤填膺。
尤其是在刑部轉告他,這種“命毒”如果沒有當場讓人斃命,就不會比普通的劇毒更難纏之後。聽說隻要做好吊命工作,應該可以很快等到解藥,讓之前將大半的情緒都放在了“擔憂”、“恐慌”上的葉崇鳴,其憤怒就有些忍耐不住了。
“荷……梁姑娘已經和她說得很清楚了,我也和她說得很清楚了!一沒有和她議親,二沒有和她有什麼親密逾矩的地方,連她寫的信都當麵拒了,她卻總是一副我負心的樣子!要這樣,怎麼不衝著我來,衝著荷荺去了!?”
哪怕是考進了文山書院的才子,這會兒也一個勁的跳腳。連說話的邏輯都不怎麼對勁了。
水馨也有點同情他,不同於早前的兩樁案子,之前就看得出他對那位梁姑娘是真心的。按照她的感知,這梁姑娘也不是什麼小白花之類的人物……好好一樁已經進入了議親流程的正經戀愛,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也是十分倒黴了。
不過,命毒沒有直接把人毒死,就說明那怨恨之心不是那麼堅決。
大概那位張八姑娘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並非真是被渣男賤女辜負吧。
刑部的人多半也是這麼覺得的,對葉崇鳴相當之寬容,也不說將人帶走詢問,等他發泄了一通,當麵就問道,“案發前,葉公子和梁姑娘就在一起。梁姑娘可有提起過,張八姑娘對她有謀害之意?”
“那倒沒有——因為這是很明顯的事,如果沒有謀害之意,荷……梁姑娘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裡,我也不會。梁姑娘也十分小心,帶上了我送的護符,而且打算一點食水都不用。”
——梁姑娘原本打算防範的倒並非是“命毒”,而是後院之中,更常見也更下流的某種謀害。
她又不傻。
哪怕沒和葉崇鳴兩情相悅,葉崇鳴和君氏那個普通二子之間的差距也是明擺著的。
“那梁姑娘是不是有說過,張八姑娘有什麼異常舉動?”
葉崇鳴紅著眼,努力的想了想,“……她問我,前天,定下了要來這裡的‘詩會’以後,張八帶著侍女借著逛街始終了一段時間,回家的時候,身上帶了鬆寒香的味道,是不是來找我了……我平日裡喜歡帶鬆寒香。但那天我沒離開書院,也沒見過張八……對了,我常用的鬆寒香是書院裡‘萬香社’的出品,也隻在文山書院附近的萬香閣有賣。方子和一般的不一樣。但梁姑娘善於調香,肯定能聞出其中差彆。張八帶回去的味道,應該就是同一種鬆寒香。”
水馨聽得汗了下。
這位梁姑娘也是相當直白了。
一般的女孩子,就算是猜疑吃醋,貌似也很少直接質問出來的。
至於鬆寒香……得益於曾經和闕庭香的相處,水馨倒是不用等彆人解釋。鬆寒香是常用的男香之一,對修煉沒有什麼作用,就是好聞。
儒修都講個“雅”字,佩戴香囊是常規操作。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男性儒修的常用香數量至少也有上百種。純看個人喜好。加上還有一些獨特的秘方或者製法,平攤下來,“撞香”的事情就少見了。
何況還是同一種配方的香。
這話一出口,刑部的官員就鬆了口氣。
這多多少少,也是一條線索!
且已經比前兩樁案子留下來的線索靠譜了!
而對水馨來說,這番證詞又有額外的意義。
始終用感知籠罩全場的水馨注意到,事發之後,隻是極其軟弱的表達了一番不可置信,重複表示“堂妹可能是太激動了”,“被蠱惑”之類甩鍋的話一句沒說的張七姑娘,此時端正的坐在一邊的張七姑娘,連著手中的帕子,加上大腿上的裙子,一並都給揪緊了。
水馨挑了挑眉。不枉她想到了“蠱惑”這個詞之後,就開始關注這位。
能蠱惑到不留痕跡的……除了高深的法術,大概就隻能是親近之人了,不是麼?,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