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和林誠允一樣。
隻要是見過情報,再當麵看到人,就一定能將人和情報上的內容對應起來。
“林水馨?”沒料到會被直接找上門的林驚珩十分吃驚,卻又難免有了幾分放鬆——這不是要不分青紅皂白“報仇”的架勢。
但是,也感應不到善意和親近。
能在林水馨身上感受到沉重壓力和危險示警的林驚珩,可不敢和之前一般的擺出長輩的架子來。
“嘉年大長公主常年不在明都……”
“但這裡也沒有彆的皇室成員可以問。”水馨理直氣壯的打斷。
“大長公主可能一無所知……”
“對一下子死了一大批宗室的事情一無所知?”
再次被理直氣壯反問的林驚珩卡殼了。
要這事一無所知,嘉年和皇室之間的關係就不是“客套”,而是“斷絕關係”了。
“如果她從來不曾過問,那就當我白來一趟。如果她曾經過問,那就總能得到一個答案——不管真假。”水馨的目光掃向了那燈火通明的主屋。
她沒掩飾行蹤,嘉年就不可能沒聽到她的來意。
但嘉年大長公主始終端坐屋中。
不過,到底還是有點彆的反應了。
成熟的女聲從屋中傳來,“恰好我也想見見這位遺失的宗室女。驚珩,領她進來吧。”
不算是多客氣的語氣。當然就血脈來說,水馨也不得不承認這是血脈關係上的長輩。所以用那樣的語氣說話,不能說她一點底氣都沒有。
隻是……沒有半點感情基礎的血脈聯係,又有什麼意義?
見林驚珩不再攔路,水馨的身形一飄,就已經到了他的前麵,率先邁步進了嘉年大長公主布置出來不久的待客房。
不同於廳堂,是個相對私密的場所。布置得小而溫馨。
水馨對此卻是無動於衷的,目光掃了一眼,對坐在主位的嘉年大長公主點了點頭之後,就直接坐在了客位上。並沒有對長輩的恭敬感覺。
在此過程之中,水馨能察覺到,不少雙眼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隨著她的動作而移動。
就是林誠月都從自己的房間裡出來了,似乎想要過來。但被林誠允給攔了回去。
這是一個她之前忽略了的地方。水馨想。
大長公主身邊帶著不少下仆,這些人或者可以管住自己的嘴,管住自己的手腳,但想要時時刻刻關注自己的眼神,顯然不是那麼容易。
今天下午作為“林冬連”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大長公主的關注。但大長公主身邊的那些人……水馨肯定所有人都是看過她的。但更多也就是認下人的那種看。
視線和注意力都並不集中,直接被她忽略過去了。
現在不一樣。大長公主身邊的人,哪怕視線不在她身上,注意力也有大半在她身上。
難道僅僅是因為“林水馨”的戰鬥力比“林冬連”強太多?
至少可以判斷一點吧,嘉年大長公主對“林冬連”的關注,她身邊的下仆多半不知道原因。林水馨卻已經在這個圈子裡,有了一定名聲。
大長公主對水馨的行為沒有立刻作出評價,而是示意一個侍女,將茶和點心放到了水馨的身邊。
侍女倒是很穩當,完全沒有接近危險人物的戰戰兢兢。
等人退下了,除了林驚珩全都悄無聲息的靠牆站著。
大長公主這才道,“看來你心有怨言。”
但其實並沒有你想得多。水馨想。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理解自己的心態——也許是因為兵魂曾經破碎,往事儘皆隨風?
儘管種種線索都告訴她,她出身尊貴而遭遇意外。若不是遭遇意外就是天之嬌女。
但水馨追尋過自己的本心,她很肯定,哪怕是以為自己可能被父母忽視或者拋棄的時候,也並沒有什麼怨憤之情。
她好像打心底的認為,在這個世界上,她本就應該孤身一人。
後來發現自家的親身父母可能是被人害死,背上了父母之仇,想要追尋真相,也不是“想要報仇”,而是“應該報仇”。
心態就是這樣。
而到了現在……“不,我很慶幸。慶幸自己被帶出宗室,落入敵手。”水馨語氣真誠的說。
大長公主都愣了一下。
“我的兵魂,是後天兵魂。”水馨早已經肯定了這個事實,“所以,若在宗室長大,後果簡直不願想象。”
嘉年大長公主的手,明顯的僵硬了一下。
林驚珩也有些啞口無言。但水馨不但語言坦蕩,眼神也十分清正。在萬年合歡花收斂的情況下,水馨本來隻是用英氣壓住的天生媚意都消失了。
換句話說,氣質比之前更容易讓人信任。
任誰都能看出她臉上的認真和坦然——見識過天地遼闊,誰還願意在後宅中數那麼些華服珠翠?
嘉年大長公主和林驚珩都清楚,如果是先天兵魂也就算了。一個能從後天兵魂走上劍心的人,根本不可能是那種怕苦怕累,怕傷怕死的人。
普通女子會想要的安逸,她肯定不屑一顧。
否則,以她的美貌,安逸的生活什麼的,簡直唾手可得。
“所以,你是不喜歡宗室。”嘉年大長公主得出結論,語氣有些幽幽。
水馨不否認這一點,“但血脈所係,無可奈何。父母之死,必然要先查知真相。”
“你肯定自己的父母一定死於仙海城了?”
“從臥龍山脈到清雪丹,確實省了我很多功夫。”水馨道,“除非在曆史上,還有其他時候,其他地方,出現過宗室大規模不甘心死亡的情況。”
頓了頓,水馨繼續道,“另外,我能感覺到,那可不是什麼簡單的戰死。”
嘉年大長公主沉默不語。但看她的模樣,她顯然不是那種將事件當做了意外的人。
“在臥龍山脈出現的,隻可能是仙海城遺留下來的殘魂。”水馨的語氣依然平靜,“就算仙海城的事件不是宗室、皇室的自相殘殺。負責處理了後事還帶走了諸多殘魂的皇室,總不能說什麼都不知道。親眼所見的不是我一人,就算我信,明國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