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雲昭見到的甄婉秋和自己見到的甄婉秋,嘉年大長公主在其中應該起到了相當的作用。
畢竟水馨第一眼見到畸形嬰兒的時候,它就和大長公主有了牽連。
水馨也能大致推斷出過程來——偽閔餘薇背後的組織,創造了一個和大長公主單獨見麵的機會,並且提出了“擺脫皇室宿命”的方法來誘惑大長公主。
可惜,大長公主雖然沒能扛住誘惑,卻也到底沒那麼果決。
畢竟她是皇室公主,自小享受慣了榮華富貴甚至是權力。哪怕已經有所厭煩,也不像那種沒有其他選擇的人。有退路,退路還很光鮮的時候,猶豫什麼就成了很正常的事。
這麼一想,水馨就對見嘉年大長公主這碼事不怎麼感興趣了。
畢竟耳聞不如眼見,嘉年大長公主的猶豫和心動,她都是親眼看見了的。
但就在水馨想著是不是要告辭的時候,一個侍女卻匆匆走了過來,“公主有請。”
水馨之前真沒料到有這麼一號人物在,“侍女?”
貌似是在大長公主身邊看過這麼個人。所以說,作為公主,哪怕是成了階下囚,待遇也是這麼好的麼?
“是,公主殿下有請姑娘。”這次侍女說得詳細了一些。
儘管做好了不見的準備,但大長公主改變了主意,見一見也無妨。
畢竟大長公主明顯是個老辣而心眼很多的人物,也許確實是能提供線索呢?
反正她本來就準備了一整天的時間,花在這件事上。
水馨和雲昭說了聲,就跟著侍女走了。
哪怕隻有兩進的院落,嘉年大長公主住的自然也是主屋。水馨看到嘉年大長公主的時候,嚇了一跳。
原本嬌豔如花的嘉年大長公主,這會兒看起來至少老了十歲,如同中年婦人一般了。就和她昨天力竭見客的時候一般,靠在床榻上。
就好像水馨之前躺在床上待客沒人指摘一樣——都知道她透支了,且又不是深閨大小姐要強撐著禮儀——水馨自然也不會挑剔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以上的大長公主。
就是心中有那麼幾分疑惑,她之前用完血脈審判,雖然付出了意料之外的代價“虛弱”,可好歹也沒有暈倒啊!怎麼不記得把嘉年大長公主審成這模樣了?
“大長公主殿下。”水馨還是很禮貌的行了一禮。畢竟身份不同麼。
結果大長公主冷哼一聲,“到了如今,你倒是知禮起來了。”
這個確實。水馨以“林冬連”的身份初次見到大長公主的時候,比現在還要耿直些。
“大長公主殿下落到如今的地步,到底是因為憂心皇室的緣故。”水馨禮貌的道,一邊卻也在侍女瞅著眼色搬過來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以大長公主的身份,本來無需以身犯險的。”
——水馨倒不是特意說好話。而是“林冬連”得知的信息就是如此。
“林冬連”可不知道嘉年大長公主的心動和掙紮來著。
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好言送上之後,嘉年大長公主的臉色緩和了一些。
“本公主也沒什麼好說的。上了惡當而已。”嘉年大長公主果然並不打算說自己的經曆。“我來問你,現在明都之中。華國林氏,是誰在做主?”
“是林誠允族兄。”
儘管上一輩還有一個君十七,但有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這位君十七隻是一個幌子。
有文膽的修為,最擅長的卻是教書——水馨這時候已經知道,那位上一輩的君十七,還是文山書院的教授來著——並不擅長實物。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並不管事,且未免有些過於不管事了——林驚珩一個劍心過來,居然就能給明都林氏做主。
理所當然的,嘉年大長公主失陷之後,明都剩餘的力量——或者說光屬於宗室不會聽皇室調動的力量——自然就都由林誠允接手了。
“林水馨呢?”嘉年大長公主半闔著眼睛問。
“失蹤了,和林楓言一起。”
水馨心中感慨,這是把她恨透了吧?
估計來這麼一下以後,整個皇室都宗室能看她不順眼。召喚聖儒殘影這種事……水馨不傻,她很清楚,政事堂的大儒們,對這件事,都比皇室宗室更喜聞樂見。
嘉年大長公主聽見這個答案,意味不明的“哼”了一聲,沒有多做評價。過了一會兒,才忽然道,“閔世珍不是一個會走極情道的人。”
水馨忍不住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林冬連”還沒有得到這樣的消息,但林誠允肯定已經得到了。畢竟大長公主明麵上的那個劍心侍衛和林驚珩都是在現場的。他們肯定也看出了閔世珍的不對。
這種消息簡直毫無價值吧。
“大長公主還有什麼彆的消息要說嗎?”水馨沒了和雲昭說話的耐心。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用一天的時間來探問的準備,但無意義的浪費時間果然還是沒興趣。
被打斷了的嘉年大長公主果然相當不悅。
她的目光冷冷的掃了林冬連一眼,仿佛寫著“終於現原形了啊!”這樣的話。但過了一會兒,就覺得和水馨僵持是件很沒意義的事。
歎口氣道,“你覺得,這次我出去以後,會是什麼結果?”
水馨輕微的撇了撇嘴。
雲昭道境下降,弄得和骷髏一般。但現在在這個院子裡,他也儘力和其他重傷的人交流了,獲取了相當的信息。並且在見到了她之後,立刻就儘力將這些信息全都傳遞了出來。
嘉年大長公主呢?
到現在,最關注的依然是之後的地位。
“這取決於華國和明國討論得怎麼樣。”水馨還是在認真的思考了以後,認真道,“據我觀察,明國方麵應該不會太過分,因為他們意識到了南方修仙界的報複。我的朋友告訴我,儘管南北的力量此消彼長,北方也還沒有超越南方……但華國我沒去過,可不知道皇室、宗室會怎麼想。”
會不會得寸進尺?會不會對“南方威脅”嗤之以鼻?
宗室和皇室,都源自聖儒血脈,換句話說,都是道儒大戰結束之後才繁衍起來的勢力。皇室就更彆說了。壽命還短。
幾百年之後,是否對南方還有正確的認知,那就很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