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第六湖的時候遇見謝至珩,水馨就覺得這人和姚清源不是一掛的。和夏曦這類也不是一掛的。是那種根正苗紅正宗的頂尖世家公子哥。有著曲城的公子哥們沒有的傲氣,和君九韶倒是類似。
後來就更是發現,這位和姚清源算是相反的類型。
姚清源看著穩重端方,但真正穩重端方的人,多半是不會冒著根基損毀的危險,真心誠意喊出那句“為天地立心”的。
謝至珩看著傲氣。但事實上……卻是那種中規中矩的人。
修煉、科舉、做官、修煉。
他不會偏移這條路線。
可按照這條線路來的話,在穀雨確切的“修佛”了之後,他就應該放下他的那點小心思了。
現在呢?
他不但沒放下,還分明關心則亂,做了傻事,邀請穀雨,找的借口把寧朔都給帶進去了。
這麼一來,倒是叫水馨看他看得順眼了很多。
穀雨願意去謝八爺提供的宅院裡住著,她此時的身體狀況活動也是無礙了。除了還說要留在這裡看後續的宣和之外,其他人自然是都先行轉移。
因為時間還不算晚,水馨出於好奇心,加上對穀雨的關心——猜測她來自組織之後,水馨雖然沒表示什麼,心中卻已經將人當作半個同伴來看了——她也帶著小白,跟著去了謝八遣人送上了鑰匙的宅院。
康裕坊明都最大的商旅聚集地,也夾雜了許多京城世家背景的商鋪。
這就造成了極大的貨流量。
這些商鋪的貨物運輸,當然不可能依靠儲物裝備。事實上,任何由儲物裝備帶進來的貨物,都不允許被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售賣。更重要的是,儘管水馨很早就得到了一個儲物手環,至今為止就沒缺過這東西,現在身上帶的還是真君出手的“高定”,但儲物裝備其實還真沒那麼泛濫。
尤其是在北方。
靈材靈物和玄修都有限。
隻看但凡是有一定修為的儒修,都能來一手“袖裡乾坤”,就知道儲物裝備在北方其實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這就意味著,康裕坊那最大的貨流量背後,需要的是大量的倉儲空間。
康裕坊周邊的宅邸,主要就是住著在康裕坊討生活的雇工之流,身份最高的也就是商鋪管事。雖然外麵看著還算是不錯。但是一座宅邸往往住了許多人家,要麼就是被改造成了倉庫之類。
謝瑞豐這個宅邸其實本來也是這樣。
外麵看著沒什麼異常,當作倉庫在用。
但是,有趣的是,謝瑞豐這邊的貨,本來都是從定海城、天南道那邊進貨的。現在,前麵的貨賣完了,後麵的可想而知,這“倉庫”就空了下來。而且可想而知的是,如果謝瑞豐不改變貨源,這“倉庫”暫時就用不上了。
謝瑞豐好歹是謝家嫡係子弟,又沒被除名。
當然不會在冬祭日之前去奔波。
而在這個倉庫裡守著的,也是謝家類似於“家生”的下仆,知道這其實算是謝氏的產業,不敢怠慢,沒了貨物也常將這裡打掃得很乾淨。
一行人臨時過來,這宅院之中,除了缺一些家具,竟然是挑不出什麼錯處來。而家具什麼的,在康裕坊附近,哪怕這兒還沒恢複原本的繁榮,也是喊一聲就有人送過來了。
周圍雖然宅子多,難免有些人來人往的嘈雜,但宅子本身夠大,私密性夠好。下個禁製什麼的,在這種地方也算常見。謝家下人離開之後,住在這樣的宅院裡,倒是能過得比客棧之類的地方自由得多。
謝瑞豐說“報恩”,雖然不能說這算是多重的報酬吧,對京城沒有根基的外鄉人來說,也確實算得上用心了。
畢竟謝至珩還沒出來做事,不過領著家中的份例,是不能出門來置產的。
隻是,也正因為這是一個不錯的地方,穀雨轉了一圈之後,反而皺起眉來,不是太滿意了。
水馨之前對康裕坊也有些了解,跟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過,她也不好自己開口。
寧朔三言兩語的,就將穀雨“勸了”下來。穀雨當然也知道,如果這時候去謝府主宅住著,才肯定會一無所得。
光是謝至珩的母親……
穀雨又不是沒見過那些大家閨秀的手段。
要是不能和她們撕破臉來硬的,她們的軟刀子殺不死人也能煩死人。隻能暫且作罷,何況康裕坊附近三教九流都有,倒也符合她一開始進京時的打算,也就住了下來。
水馨是在晚餐過後,才帶著小白回到客棧的。
令她意外的是,非但林誠思在這裡,林誠允和林誠月也在。所有人聚在一起,簡直像是一直沒離開似的的。而且,林誠思和黎允的表情都很古怪。
倒也沒有讓水馨多疑惑。
一臉鬱悶的關啟明就告訴了水馨答案,“我們做無用功啦!”
水馨想想,略汗顏,“我們是找到了一點線索……說起來我還不知道那些‘異常’醒了沒有,結果怎麼樣呢?”
“什麼‘異常’?你們今天早上弄出來的東西?我估計也做無用功啦!”關啟明唉聲歎氣。
水馨覺得這位也不大可能做了很多工作,就是個打下手的。
結果反而是他最跳?
“為什麼?明明有很多線索。”水馨的目光掃過了林誠思和林誠允。
然後林誠月冷笑一聲,“你們查到再多又有什麼用處。政事堂不想查了。”
水馨瞪眼。
就算是半下午把夏曦叫走的時候,也完全沒有“不想查”的跡象啊!否則至於叫刑部尚書,六部之一去鎮場嗎?
“也沒那麼誇張,隻不過是準備轉移重心。”林誠思表情古怪的道,“簡單的說,今天政事堂開了一場辯論,葉大儒先得到了天南道台相助,然後又得到了謝大儒相助,他們辯贏了。”
水馨再次瞪眼。
“賦聖加上詩聖。想也知道政事堂肯定是他們兩個最能辯啊!”關啟明表情誇張的說。
——不是沒道理,辯論之中文采很重要,那兩位的文采是不用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