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沉默了下。
哪怕她並不很聰明,也能聽出景蘿話中潛藏的意思來,這是說,她背後的勢力,生恐計劃出岔子,因而定下了連環計,還有諸多備用計劃之類的。
不用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直接拿備用計劃頂上就行。
然而,她太配合了,第一樁計劃就圓滿成功。
水馨有些黑線。
心中卻也明白,這可能和姚清源有關。
姚清源不知道怎麼藏得那麼好,之前又放縱了人將君妙容兩個擄走。自然就不會叫人橫生枝節攔她不讓她找人。水馨路上屬於劍心的那一部分感知是察覺到了的,有本來會撞上她的人,莫名其妙的又遠離了。
想來就是姚清源出手。
但那些人也本來就並不堅決,並不真正知道要做什麼。所以說是“意外的順利”,也很說得過去。
這不隻是為了釣出組織的人手來,也是為了那兩個被擄走的姑娘。說起來,她們畢竟也是遭了池魚之殃。
“果然是衝著我來的?”水馨歎了口氣。她沉吟片刻就道,“若我此刻掉頭就走會如何?”
畢竟還沒有入陣。
籠罩著身後小樓的禁法,和眼前看不出深淺的陣法完全不能相比,所以水馨才能那麼說。
“那君姑娘和寧姑娘可就要糟糕了。”景蘿笑眯眯的,很有種運籌帷幄之感。完全不像之前那樣“泯然眾人”了。
水馨能怎麼說呢?
她又不是影後,“林冬連”的人設和她的本性還是很像的。雖然不能“一言不合就開乾”,說到底也是俠義類型的。能放著受自己牽連的姑娘不管麼?
“要怎樣才能放過她們?”水馨冷笑道,“若是讓我自殺,我可不肯。”
“當然不會如此決絕。”景蘿依然笑眯眯的,“不是很明顯嗎?隻要林姑娘你走入此陣,找到那兩位姑娘……至少,那兩位姑娘就能安全。隻不過,時間可是不會太多。畢竟,必然有人能看到你們進來不是?”
說著,景蘿的手一揮。
比起晶幕來說,要顯得模糊虛幻的畫麵,就出現在了抄手遊廊的前方。
那是兩個倚靠在某個空曠的房間內,昏迷不醒的少女。從外表上看來,倒不像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害。衣裳還算整齊,手腳被某種法器類的繩索捆綁起來。
但是,在她們的頭頂,分彆懸掛著一個籠子。
籠子裡麵,兩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齧齒類的,眼睛通紅的,兔子大小的動物,正焦慮的轉來轉去。盯著下麵,口水不斷的滴落。而巨大的爪子,則在籠子上不停的抓撓。
籠子的鎖構造得十分精巧,看起來受到一個類似於沙漏的裝置的東西的控製。隨著沙漏中的沙礫不斷的漏下,籠子上的鎖正在一點點打開。
按照這樣的畫麵,不隻是景蘿身後的組織時間不多,能給予水馨思考的時間不多,那兩個倒黴姑娘的時間肯定也是不多的。
“隻能我一個人進去?”水馨問。
“不。”景蘿帶著笑意的眼睛,掃了下另外幾個人,“林姑娘你的靈寵最好收進靈獸袋裡,隻要將它放出來,那兩位姑娘就要倒黴——當然,找到了那兩位姑娘之後就隨意。此外,不管是葉姑娘,還是這位劍修,都是可以跟著進去幫忙的。”
一直躍躍欲試想要說點兒什麼,卻總是被水馨截口的葉崇瑛愣了一下。
這一路上的時間,足夠葉崇瑛想清楚了。
如果是衝著“林冬連”來的,能是為了什麼?
她可不希望,“林冬連”成為華明兩國反目的導火索。
之前就很想說讓她代替水馨進陣。
她自忖自己還是帶了些好東西的。
但現在,景蘿直接說她也可以跟著進去,就再次將葉崇瑛想要說的話給堵住了。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阻止林冬連進陣嗎?好像也不大好。
就在葉崇瑛有些迷茫的時候,穀雨卻淡然道,“我就不進去了。”
這話……彆說葉崇瑛了,就連水馨都一臉震驚啊!
水馨從來都不覺得穀雨是個會退縮的人啊!
應該也真的不是。
因為就在穀雨開口說不去的時候,一個略微急促的傳音,傳入了水馨的耳中。
‘林姑娘,你若信我,找到那兩人之後,不要反抗。他們會對你使用一種法術,我能解開。’
比她開口的那句話要多出許多的字。
一股腦兒的在一瞬間塞進了水馨的腦袋裡。水馨的震驚當真是貨真價實的。
她能相信穀雨嗎?
也許“林冬連”可以有疑慮,“林水馨”的本心卻是信她的。而且,穀雨這麼一開口,就引起了水馨的回憶。
她想起她還很弱小,也很懵懂的時候,遭遇過組織的一次截殺——不對,好像是她自己熱血沸騰的截了組織——但不管事實到底是哪樣,她見到了自己的幾個“同類”。
組織培養、控製的劍修。
他們的本命靈劍,被封印在了鍛劍台上。
還有被組織殺死的劍修。好像也是先被那麼封印掉以後殺死的。
他們留下的本命靈劍,成為了她的揚眉最初的成長材料。也確認了揚眉的“混沌靈木成長路線”。
……所以,這個勢力是組織麼?
想要挑動華明兩國之間的矛盾?
水馨震驚的看著穀雨,穀雨麵上卻很冷淡,“明知道陷阱還要踏入,是一種愚蠢的行為。林姑娘,我勸你也不要進去。”
明明已經那樣傳音了……
水馨在心中感慨了一下穀雨的演技。
“……所以,”水馨故作沉吟,“你的意思是,這裡是你原本的勢力控製的?”
穀雨垂眉斂目。
“那倒是讓我鬆了口氣。”水馨道,一邊卻已經跳下了小白,“既然如此,葉姑娘,我希望你也暫時不用進去了。他們要是想殺了我,就不是這種陣仗。你還是留在外麵接應的好,若是有意外,希望你幫穀雨證明,這依然是南方的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