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未-修-改-內-容-請-到:醋##溜##文##學
一大早, 住校生們的早飯時間剛開始沒多久,何雨已經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昨天她女兒幫她做了個英語學習的進度表, 她要是一天能背過五十個單詞,四十天就能學兩千個, 就算一天隻學二十個單詞,四十天八百的詞彙量也足夠她應付最基礎的對話了, 說真的, 這個學期前景很誘人。
何雨決定照做, 既然要改變, 那在沒有方向的時候也可以努力一點, 再說了, 她現在背單詞的勁頭還挺足的。
背兩個單詞, 她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包餅乾, 也不是餓了,就是覺得背單詞的時候嘴裡可以順便吃點兒啥。
“A…L…哢嚓…哢嚓…D,aloud, 大聲地, 土也地。”什麼形容詞和副詞的各種變形,何雨還沒搞明白,她隻能牢牢地盯著詞彙表上的“的”和“地”來進行區分。
同學們陸陸續續地來了,都看見他們的“全班第一名”在刻苦學習,有些人說話的聲音都變小了。
何雨一口氣背了十個單詞, 抬起頭來隻覺得神清氣爽。
早自習還沒開始, 有同學在小聲地說話, 昨天學校外麵的動蕩大家都知道了,包括住校的女孩子們都有些驚惶“”
“昨天學校外麵那個暴露癖抓住了嗎?”
“不知道, 也太惡心了吧,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是啊,聽說好幾個女生都看見了,怎麼會有這種神經病啊。”
何雨前麵坐著的女孩兒轉過頭來看著她:
“何默默,我記得你是走讀生,昨天沒事吧?”
何雨回答:“沒事兒,我和朋友一起回家的,謝謝你啊。”
叫薛文瑤的女孩兒轉了回去,過了幾秒鐘,她又轉了回來,表情有些小心地說:
“你最近早上上學和放學都小心點,最好和朋友一起走。”
何雨眨眨眼,笑了:“我知道,你放心,遇到這種事兒我也不會怕,那種人你越怕他越囂張。”
“不是這個。”薛文瑤說話的聲音更小了,“七班走讀的同學告訴我,從西邊來上學的路上有流氓,騎著電動車,會……”
何雨的眉頭一跳,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我知道了,謝謝你。”
這件事不過是早自習之前的小小插曲,一個女生急匆匆路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何雨的桌角,何雨抬頭,看見是坐在自己後麵的蓋歡歡。
“沒事沒事,你不用管。”
何雨揮手讓女孩兒趕緊去自己位置做好,自己從座位上起來蹲下去撿掉在地上的書。
書本放回桌子上,何雨在站起來的一瞬間看見蓋歡歡低著頭,眼睛是紅的。
今天的數學課又是老師一遍一遍鋪滿黑板的一天,何雨還是聽得一知半解,可她好歹聽了,還自己動筆奮力地抄寫黑板上的解題思路,雖然裡麵的意思她大半不懂,但是這麼寫一寫就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她答應了女兒要做得更好,就得有點樣子出來。
偶爾,極其偶爾的時候,她能跟上老師的解題思路,比如一個很淺顯簡單的條件能得到什麼……她就會覺得很開心。
數學課上完了接著就是語文。
在關於女兒的事情上,何雨的心眼兒實在不大,記恨著語文老師給自己女兒打低分的事兒,她現在還是看語文老師不順眼,當然了,老師的課確實講得好,所以講課之外的事情就是何雨在心裡對老師表達不滿的時候。
哼,周記,我女兒寫了你也不給她高分啊。
幾乎是慣例一樣,時新月的周記作文又被表揚了,老師誇她的時候,小女孩兒耳朵都紅透了。
老師也不隻誇了時新月,她看向了何雨,笑著說:
“這次何默默的周記也寫的特彆出色,何默默,老師之前一直對你說,希望你的文字表達的來源於生活和生活的延伸的,這次你就做的很好,來,讀一下你的作文。”
這、這……誇,誇默默呢?
何雨翻開周記本站了起來,看見最新的一頁上果然寫了個A++,和時新月的本子上是一樣的。
“如果有一天我和媽媽交換了身份,我會發現什麼呢?我會發現,媽媽不隻是媽媽,她是一個人,物理學上來講,她和我一樣都是碳基生命體,組成她和我的元素是一樣的,因為她生下了我,她被現有的文化賦予了‘母親’的身份,可她依然是一個獨立的生命個體,在我看得見和看不見的地方,她關心其他的生命個體,也被其他的生命個體喜愛,關心。所有‘人’應有的東西她都有,愛,夢想,痛苦,悲傷
“……地球圍繞著太陽旋轉,當我變成媽媽,我開始驚奇於曾經的我什麼理所應當地把自己當成了應該被環繞的太陽。我可以很輕易地說‘愛因斯坦也不過是個人類’,卻忘了媽媽也是個人類,我也是,我們都是,愛恨可以相同也可以不通。隻要我們彼此看見,我們就會發現的道理,在我成為了媽媽之後我才明白。
“……從前我一直認為沒有書本解決不了的道理,人類把已知與猜想一起變成了知識,它們足夠解答平凡生活中的一切,可當我真的站在了媽媽的角度,我發現知識無法完全地解答時間帶給我們的難題,也許物理學家終有一天會突破宇宙的極限,時間與空間都會被詮釋和解答,但是他們沒辦法解答我媽媽四十一年來的人生,為什麼生活的火焰燃起又熄滅,為什麼奔騰如海浪的熱情被拍碎在礁石上,為什麼用儘一切力量追求的勇氣會湮滅在時光裡,這是知識無法解答的生活,我不知道這種生活是流動的液態還是固態,它無法稱量和計算,隻能用心去求做無數的實驗,找到它的沸點與燃點,讓她重新沸騰和燃燒。”
何雨讀得磕磕絆絆,尤其是她女兒這裡麵寫的又是愛因斯坦又是相對論的,光是這些名字都讓她覺得硌嘴,可讀到最後,她大概明白了女兒的意思,雖然言辭沒有變的更加流暢,可她的心裡很暢快。
“何默默,你寫十次作文八次有愛因斯坦,九次有相對論,實在不是老師不想給你高分,老師每周看你的周記,每次看你作文課上寫的作文,到現在真的是看見愛因斯坦就想起你了……這次你又寫了愛因斯坦,唉,不過這次你跟媽媽交換了身份的這種想法是很有意思的,做了很多的很有趣的假設,讓你的作文讀起來很生動,我希望你以後寫作文繼續往生動的方向努力,不要總是像物理學家語錄了好不好?好了,坐下吧。”
何雨默默坐下了,看看老師那張一看就很有才華的臉,在心裡想著:“假設?那是老師你見識太淺了,人生的波折經曆得少啊。”
隨手翻開了女兒前麵的幾頁周記,果然,就像老師說的那樣,除了愛因斯坦就是何雨記不住的人名,她看著看著差點兒笑出聲來。
老師說看見愛因斯坦就想起默默了,這話告訴她也不知道她是高興還是生悶氣。
估計又是嘴抿起來半天不說話的樣子吧?
上了一節數學課又上了一節語文課,何雨癱在座位上不想動了,真的投入了精力之後,她發現學習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根本不比她上班輕鬆。。
體育委員招呼著大家出去跑操,連著幾天都因為下雨沒有運動,男生們比平時更積極地衝了出去,何雨收拾了一下書,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蓋歡歡,我就是拍你一下,你怎麼了呀?”
貝子明的聲音引起了何雨的注意,她轉頭,看見坐在自己後麵的同桌倆鬨起來了,不對,應該說是貝子明在鬨,蓋歡歡的表情有些恍惚,似乎根本沒聽見貝子明說了什麼。
大概是出於防止早戀的原因,現在的高中已經不會完全按照一男一女的書序來排列作為,在高一(2)班大部分的座位安排是按照成績和學習帶動的需要,比如時新月,班主任一直覺得她文科成績不錯,性格也安靜,不會打擾到何默默,讓她坐在何默默的旁邊也是希望何默默能在學習態度上帶動她一下,要是能提升一下她難以入眼的數學成績那就更好了。
貝子明和蓋歡歡是班裡少有的男女同桌,貝子明有些小氣,學習成績不錯但是人緣一般,蓋歡歡的學習成績在班級中上遊,性格大大咧咧,他們兩個人的相處屬於偶爾彆彆扭扭總體輕鬆愉快的狀態。
正因為彼此的關係還算不錯,此刻站著的少年一顆心似乎有些受傷。
何雨繞過桌子走到了蓋歡歡的身邊,女孩兒一隻手一直抱住了另一邊的手臂,是極為防備的狀態。
“貝子明,你先下去跑操吧。”
男孩兒撅著嘴,眼鏡反射著窗外的陽光:“我就看她不起來,問問她是不是不跑操了,結果她一下就躲開了,好像我怎麼她了似的。”
說完,他看看“何默默”,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晃著就離開了座位。
“蓋歡歡?”何雨小聲地叫了一下女孩兒的名字。
蓋歡歡的頭半垂著,這個一貫神氣十足的少女現在臉色有些蒼白。
她仿佛有些遲鈍,幾秒種後才終於聽見了何雨的話:“你讓我自己呆會兒吧,何默默……我求你了。”
這個小姑娘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軟話呀?何雨一聽就覺得更有問題了,抬腳從座位裡抽出了凳子,一屁股坐在了蓋歡歡的旁邊。
教室裡已經不剩幾個人了,體育委員看看何雨她們兩個人,說:
“何默默,你今天不去跑操了?蓋歡歡她有假條嗎?”
原來何默默可以不去跑操,這也是絕對優等生的特權吧,可惜之前何雨一直不知道。
何雨抬頭說:“她肚子不舒服,我一會兒會替她跟老師請假。”
體育委員點了點頭,這個班級裡個子最高的穩重男孩兒也不多說什麼,邁著他的大長腿快步走了。
教室裡就剩了她們兩個人,甚至可能整個樓層的教室裡,也就隻剩了她們兩個人。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蓋歡歡出神兒了很久,突然小聲說:
“何默默,是不是什麼題都難不倒你?”
何雨在心裡瘋狂點頭認為沒錯,她女兒就是聰明可靠全校第一,嘴上說:
“嗯……任何問題都會有一個解決方案,你如果想不出辦法,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
“是麼?”
蓋歡歡又安靜了下來。
她的眼圈兒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