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一直是我的朋友,對吧...)(2 / 2)

“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何雨瞪了於橋西一眼,又拿了一條乾毛巾讓林頌雪擦頭發。

林頌雪結果毛巾,一雙眼睛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何默默關著的房門。

於橋西翹起了二郎腿,打量著林頌雪,她說:“雨啊,你也彆說默默不像你了,你看著悶聲不吭撩撥著人的勁兒,可比你當年還厲害。”

何雨的回答是把切了一半的蘋果塞在於橋西的嘴裡。

房門開了,何默默換好了衣服出來,看看沙發,她坐在了電腦前麵。

仿佛在解一道物理奧賽題一樣深吸了一口氣,何默默說:“林頌雪,你應該回家,你爸爸做這種事情隻因為他是他,不是因為他的孩子是誰。”

頂著一頭卷毛的林頌雪說:“可受傷人的是你啊。我不是因為我是我爸爸的女兒所以覺得很愧疚來找你的,而是因為你受到了傷害,我想要替你做點兒什麼,然後我發現我的途徑就是這樣,我和他之間有血緣關係,我用這種方式表示對你的支持。”

她還理直氣壯呢。

一邊兒於橋西戳了戳何雨的腿:“這小卷毛兒挺有意思啊,你聽這話,一下把她自己的關係給摘清了。”

何雨看她不光在啃蘋果,另一隻手還抓著桌上的瓜子,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摁了一下:“你還在這兒上了戲了?”

總之,林頌雪堅決不肯回家。

誰勸她,她就用那雙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對方,哪兒還有在學校裡那說一不二的氣勢啊。

萬物相生相克,今天何雨算是明白了,她克於橋西,這小林姑娘呢,克她,最後她家默默又把這小林姑娘給治了。

“默默啊,你多勸勸她,這不管怎麼說,她也不該這麼離家出走啊。”

何默默低頭想了想,又對林頌雪說:“你這樣,就算你爸爸道歉了,也不過是因為他關心你,希望你回家,不是因為他真的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可拉倒吧,要是這小姑娘不在這兒,你能等著一個大老板真心,來道歉?”

插話的是看戲的於橋西。

何默默抬起了頭,她隻是著“橋西阿姨”的眼睛,說:“我可以等不到,事實上我從來沒想過我能等到……我隻能要求自己一直去做最好的那個人,好到有一天彆人能看見我,我能做到,我自然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這不是我等來的,這是我爭取來的。”

於橋西放下了手上的瓜子,她冷笑了一下,說:“那得多少年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再過兩年人家入土了?到時候就算他們道歉了,你能怎麼樣?你這孩子還是傻,你這才是真傻啊,成年人拿他們那一套來跟你玩兒,那是他們不要臉,你跟這種不要臉的人較勁乾什麼?你就該把這件事兒甩給你媽,讓他們成年人對成年人,鬥得過是你媽有本事,鬥得過是你媽沒本事,有本事沒本事也跟你沒關係,你就該把這事兒忘了一溜兒地往前走,你明白嗎?”

當著孩子的麵罵人家爸爸不要臉,何雨笑著問林頌雪:“中午吃了嗎?我給你做點兒吃的吧。”

何默默因為於橋西的話皺起了眉頭:“為什麼你會以為我會把它忘了,我不可能忘記的呀。”

“這不是會不會,在我們的眼裡,就是你應該把它忘了,你懂麼?什麼是孩子啊?這才是孩子,從你降生到你成人,雙手捧著,拿身子護著,拿血肉喂著,這才是養孩子,有些事兒總有你們該麵對的時候,要是從就讓你們什麼事兒都乾,那就不用說什麼大人孩子的屁話了,也彆說什麼十八歲成人了,你明白了嗎?‘大’字兒怎麼寫啊,那不是雙手雙腳都張開給你們護著嗎?”

於橋西抬手指著何雨,一雙帶刺兒的眼睛看著何默默:

“你媽把什麼都舍了來養你、護你,我夠看不上了你也知道,那你怎麼就不能做出點兒孩子的樣子麼?你什麼都不說,一直悶在心裡,你把你媽對你的這份心當什麼了,你知道你媽今天上午多難過嗎?還拚命長大以後得一個道歉,那你媽呢?你媽現在這份兒傷心算誰的?啊?你媽說你用儘了一切去當最好的孩子,從來不要求她當一個最好的媽媽,那我問你,你媽用儘了一切去當最好的媽,又對你沒要求,你自己心裡怎麼想?就一定很好過?!”

新的知識點進入了何默默大腦的中樞處理器,她再次進入了自己從沒想過的領域。

該怎麼當一個最好的孩子?

懂事,聽話,彆給大人惹麻煩。

一個魔方在過去那些年中不停地變換旋轉,最終一麵完整的顏色出現在了何默默的眼前,現在,這個魔方徐徐旋轉。

你感受到了媽媽對你的愛麼?

你知道自己是媽媽用心血養出來的花。

相信這份愛麼?

以信任和依賴擁抱它麼?

一份愛為什麼會讓人生出無力感呢,是自己不夠努力,還是對方不接受?

看著女兒發呆,何雨連忙說:“於橋西,你彆說這些了,我何默默以後會互相理解……於橋西你跟我去買菜,我回來包點兒餛飩咱們吃。”

“我沒想過。”何默默低聲說,“我,會好好想想。”

何雨是硬拽著於橋西出門去買菜的,她們兩個人打著傘,雨聲裡,何雨說:“你就不能不攪合?”

要不是在外麵,她真想捶於橋西幾下。

“哼。”於橋西繞過一個水窪,眉毛挑上了天,“我又沒說錯,你一個勁兒的付出,她呢,遇事兒不跟你說,然後倆人都過得挺苦,到頭來怎麼樣?你覺得自己挺偉大的,默默她覺得自己小時候也過好,這叫啥啊?到頭來,你覺得她總該謝你,她呢,覺得你是欠了她那麼點兒……沒意思,真的,你們娘倆兒好一陣壞一陣兒都壞在這上頭了,沒意思。”

又一個地方有積水,何雨拽了一下於橋西的胳膊。

“彆說了,我們改著呢。”

“哼。”

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路口,一輛黑色的豪車駛進了何家的小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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