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瓛亦頗感無奈,畢竟在皇帝親自下令之下,他們尚未動用錦衣衛的嚴刑拷問,那紈絝子弟便已全盤托出。皆因眼見四萬兩銀子,貪欲橫生。
隨後,他又供述了諸如強搶民女、欺壓良善等一連串罪行。
錦衣衛連夜查抄了藍玉義子的家,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藍玉的義子們何其荒誕。
朱元璋急於返京,便是因此事所致。
“你們勞累一夜,我先煮些早飯吧。”
朱壽升起大鍋,熬製了一大鍋香濃的皮蛋瘦肉粥。
目睹朱壽親自為他們盛粥,蔣瓛感動得幾乎落淚。
他們雖身為錦衣衛,實為皇帝近衛,卻常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危險係數極高。
皇上從未如此待他們。
他們雖是皇權手中的一柄利刃,卻也有自己的思想,更願被明君駕馭,如此,身後留下的便不會是惡名。
或許,他可向朱壽示好。
然此事需徐徐圖之,皇上曾言朱壽思維異於常人,他不可貿然獻媚。
“趁熱吃吧,你們辛苦了。”
朱壽也給自己盛上一碗,與那群壯漢一同蹲在旁邊,吃得滿口生香,意猶未儘。
目睹朱壽如此體恤下屬,蔣瓛心中那股信念愈發堅固:眼前的朱雄英,假若一切順利,必將是未來大明王朝的第三位帝王。
作為錦衣衛都指揮使,他深知不能輕易與任何人親近,否則便是觸碰了禁忌。
他們雖是皇權手中鋒利的刀刃,但這些刀亦有其思想,更願被明智的君主駕馭,如此方可避免留下惡名。
或許,他可以嘗試向朱壽釋放善意,但須步步為營,畢竟傳聞這位孫兒思維獨特,拍馬屁需謹慎。
“吃完飯,你們先歇息片刻,下午再繼續去賣鹽。”
“遵命,少爺。”眾護衛回應。
朱壽捧著碗離開,心中疑雲愈濃。
這些人怎麼看都不像普通的護院,個個身形魁梧,聯想到祖父的背景,他們極可能是在戰場上曆練出的精英。
讓他們來協助製鹽,簡直是大材小用。然而,如今也彆無良策,貢鹽已聲名在外,難免引來有心之人覬覦其秘法,唯有倚仗這批人嚴加守護。
蔣瓛對他而言已是熟麵孔,身手不凡,找個時機切磋幾招,昨日未能儘興,今日頗感手癢。
劉三吾與李善長也相繼起身,二人似乎昨晚交談甚久,此刻麵容疲倦,竟比朱壽顯得更為困頓。
用餐時,李善長仍不時打量朱壽,忽而開口問道:“朱壽,你今年十五歲,你爺爺可曾為你議過親事?”
“沒有啊,怎麼了?”朱壽不明所以。
“我家族中有一女……”
“你哪來的閨女!你弟弟早沒了,壽兒啊,彆聽他瞎扯,他家就倆孫子,年紀還都比你小。我家倒有一位才貌雙全的姑娘,尚未及笄,精通詩書……”
劉三吾勃然大怒,昨晚剛流露出欲結親的意願,今早就被這老家夥搶先一步。
朱壽對此事並無太大興趣。
一則,現世並未出現諸如四大美女、四大才女之類的絕色佳人,若有,他倒想試試緣分;
二則,他也想體驗一番何謂門當戶對,料想祖父對此自有考量。
以祖父的古板性子,若他膽敢提及自由戀愛,隻怕要遭一頓好打。
趁現在多積累些資本,甚至可等到投奔朱棣後再議婚娶之事。男子四十尚屬風華正茂,他才十五,何必急於一時?
午後,朱壽換上短裝,開始忙碌製鹽。待至正午時分,忙碌了大半天的朱壽向休整完畢的蔣瓛演示提純鹽的工序,正是這關鍵一步,使得尋常鹽瞬間身價倍增,每斤售價高達五兩銀子。
眾人圍聚觀看,麵對這如魔法般神奇的轉變,無不瞠目結舌。
“少爺,就這麼簡單?”蔣瓛一臉困惑,原以為會是個複雜繁瑣的過程。
“看似簡單,實則需豐富的經驗支撐。”朱壽淡然回應。
上午,李善長與劉三吾仍在門外那半畝田地裡勞作。劉三吾本打算就此定居,但翰林學士的職責在身,家中妻兒還需他養活,長久不歸,怕是家中要鬨翻天。
於是,午餐過後,劉三吾踏上回京之路,留下李善長留守。
李善長凝視著門外那片生機盎然的田地,心中的震撼遠勝初來之時。
若劉三吾所言非虛,這片土地上生長的土豆,其價值遠超貢鹽。
一旦全國推廣種植,哪怕僅拿出全國三百萬八千頃耕地的十分之一用於種植土豆,糧食產量也能猛增三四成。
光是想象這一場景,李善長便激動得全身顫抖。
這一切,皆源於朱壽的慧眼識珠。隻要此法得到驗證,無論朱壽是否能登上帝位,民間百姓都會銘記他,為其建廟祭祀。
換言之,隻要朱壽不是愚鈍之人,朱元璋定會將其召回京師。
朱標之後的太子之位已無懸念,朱允炆根本無法與之爭鋒。何況,朱壽本就是嫡長子。李善長暗自惋惜,倘若劉三吾家中能誕下一女,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