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走?”朱壽沒想到晚春還在,還以為她會隨著玉茗一起離開。
“晚春從小不懂事,是玉茗姑娘收留了我,她讓我留下,在殿下到訪時,將一件東西交給殿下。”
晚春恭敬行禮,領著朱壽進了玉茗的房間。
這裡的布置和繡樓裡如出一轍。
看來玉茗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裝修風格,對她來說稀鬆平常。
“少爺稍等。”晚春點亮了屋裡的燈光,然後小心翼翼地從床下取出一個精美的木盒。
“殿下,姑娘其實很喜歡您,卻怕自己配不上您,但其實這些年姑娘一直潔身自好。”晚春把木盒遞給朱壽,噘著嘴說。
木盒上掛著一把小巧的鎖,但朱壽沒有鑰匙,一時愣住了。
“姑娘早料到少爺會不知道鑰匙在哪,所以特意留下了我。”
晚春顯得頗為得意,從懷裡掏出一大串鑰匙,挑了半天才把小鎖打開。
木盒裡隻有一疊信紙。
“你先出去吧。”朱壽擺手讓晚春離開,從她的表現來看,她還是個有點天真的姑娘。
晚春嘟起嘴,不滿地瞪了朱壽一眼,為什麼總有人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見信如麵,殿下見到此信時,想來奴家已經離去。
殿下能思念奴家,奴家已感激涕零。
離彆之際,奴婢思量許久,仍不願全盤托出自己的身世。
奴家本姓陳,乃禦史大夫陳寧的侄女,父親原是一知縣,因受牽連而死,母親和姐妹在教坊司受儘屈辱折磨而亡。
……
為求自保,奴家甘願犧牲色相,以待複仇良機。
未料與殿下相遇,一眼入心,再見傾情。然而血海深仇不得不報,來世願侍奉殿下左右,無論生死。
懇請殿下勿連累其他姐妹,晚春與我無關,還望殿下能網開一麵。”
洋洋灑灑的筆觸,玉茗寫了很多,卻始終沒透露半點幫助過她的人的信息。
她演技太高超,甚至騙過了白蓮教的那個法師,她的威脅從來都是虛幻的。
她既不願背叛白蓮教,那是她人生最黑暗時的唯一光芒,也不願出賣朱壽,拒絕了白蓮教企圖用來威脅朱壽的計策。
真是個傻丫頭。
朱壽歎了口氣。
後麵的內容都是朱壽曾經和玉茗說的話,寫的詞,旁邊還有玉茗自己添加的心情描述。
她很享受與朱壽在一起的時光,相比之下與其他迂腐文人相處更為有趣。
可朱壽終究不是照亮她生命的人。
“其實我很恨,但我更希望你們都能活著,至少還能給未來留下點什麼。”
“所以我的計劃成功了,我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教裡隻留下一個明白人,我的妹妹晚春。”
“在她眼裡,我是驕傲自私的,一心隻想要複仇,但我沒有。”
“我的計劃很簡單,把太子殿下的注意力和仇恨都轉移到我身上,這樣即便以後我死了,也不會連累到你們。”
“殿下,我不後悔。殿下不必自責,我並不完美,也不無辜,是我選擇了這條路,一切該由我獨自承受。”
朱壽再也讀不下去了。
玉茗死了,她計劃好的死法,為報深仇大恨,自願走入地獄。
這就是她的世界嗎?也太黑暗了。
朱壽隨手拿起旁邊散亂的幾張紙,快速瀏覽起來。
這玉茗留下很多未寫完的作品,她寫了很多詞,還想要寫小說。
她的想法天馬行空,甚至想嘗試把小說改編成話本,讓更多的人聽到看到。
“殿下不必為我的死亡悲傷,我的生命還短暫得可以,或許我的靈魂可以飄到話本裡,小說裡的世界才是我真正向往的。”
“殿下也是。”
朱壽放下手裡的紙,仰坐在床上,朝窗外的夜空看去。
今夜沒有月亮,天空一片漆黑,仿佛玉茗此刻的心境。
忽然,一顆流星劃過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