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韞和陳星厘看向沙發右側方的木質樓梯,樓梯通往二樓,那些讀書聲就是來自二樓的一間屋子。
她們對視一眼,放下杯子,一前一後地上了二樓。
喬韞根據聲音,判斷了下方向,然後她緩緩地握住了一間屋子的把手,推開了那扇深紅色的木門。
一開門,她們甚至覺得自己走錯了。
裡麵布置了數張桌椅,很多穿著跟村長孫女差不多的小孩子,雙手交疊端正地擺在桌子上,搖頭晃腦地跟著講台前麵的人念書。
喬韞又看向講台方向的男人,這一看,差點把她嚇一跳。
這個老人身著石青色的官袍,灰白的頭發梳成了條整齊的麻花辮,皮膚皺紋很多又發黃,牙齒似乎都掉光了,所以導致嘴巴都癟下去。
一看就是個非常標準的老僵。
喬韞的職業病犯了,抬起胳膊就要甩兩張黃色符籙過去。
跟著她們上樓的徐宵立馬過來阻攔喬韞的動作,“道姑,彆,他是我的老祖宗!就是他剛救了你們!”
看那老僵也沒任何攻擊性,喬韞這才把黃色符籙又收回去,她擰眉看向徐宵,“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宵陷入了回憶……
那天徐宵乘船到了清雲道觀,在大城市失業的他還是不打算在偏僻的鄉村繼承父親的千萬家產。他是個有理想的青年,渴望城市外的生活,並不想被困在蓮水村一輩子混吃等死。
也就是在他參觀僵屍博物館後,他意外地發現,自家族譜上的老祖宗竟然就躺在這僵屍博物館裡!
那他們守護那多年的祖墳,到底是在守護什麼呢?
徐宵越想越不舒服,所以他做了一個……認祖歸宗的決定。
——在大半夜,趁亂把老祖宗抗回了家裡。
徐宵把老祖宗扛回蓮水村後,把他家老父親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他的父親徐政捂著心口問,“這是什麼模特?兒子,你是什麼時候有這種集各種變態為一體的愛好的?我給你提個要求,就算不是個活人或者女人,起碼也得是個年輕的吧。”
一心愛子的父親,連要求都連降兩個級彆。
“爹,這是我們祖上中了狀元的太太太太太爺爺徐宏遠。我看僵屍博物館裡有兩個傻瓜看守不力,所以我就趁亂把老祖宗給帶回來了。”徐宵激動道。
徐政本來還想誇他做得好呢,下一秒,看到老僵他動了幾下後,他整個人就直接被嚇得倒下了。
“爹!”徐宵連忙放下老僵,去攙扶他暈倒的老爹。
等徐宵把他老爹扶起來後,他回頭看見老僵在活動筋骨,然後他也兩隻眼珠一對上,也被嚇得昏死過去。
第二天,徐宵蘇醒後,就看見老祖宗端坐在了沙發上,還在那裡饒有興致地切換電視機頻道。
“老祖宗,您顯靈了?”徐宵咽了口唾沫問。
但他們語言似乎難以溝通,老祖宗隻是點了點下巴,卻不說話。
然後老祖宗起身,緩緩地走到了電視機的書櫃旁邊,指了指裡麵的書籍,第一個要求就是進步與學習。
徐宵二話不說,立馬把拚音、新華字典,一二年級的語文書,以及舌尖上的華夏等紀錄片,拿過來給老祖宗徐宏遠看。
老祖宗徐宏遠拿到手,就神情認真地從零開始學起。
通過不斷地學習,老祖宗終於開口吐出第一步標準的普通話,“如今是大清幾年?”
“老祖宗,大清亡了。”徐宵語氣沉痛道。
老僵的身形頓住,許久都不做任何反應。
“朝廷腐朽,我早知會是如此。”老僵神情落寞道,“那後來呢,朝廷可被洋人的炮火嚇彎脊梁?”
徐宵就把關於清朝的紀錄片給找了出來,點下播放鍵,“誒呦,老祖宗,你這可彆考我的曆史了,您自己好好瞧瞧吧。”
之後,徐宵又給老祖宗找了部清朝的電視劇。
“這什麼東西,不肖子孫,給我看反清複明做什麼!明朝不順應時代,早就該沒了!”老祖宗滿臉氣氛道。
徐宵骨子裡帶了點叛逆,又給老祖宗放新華國成立。
“老祖宗,你看了不打算想複興清朝吧?”徐宵突然有點擔心。
“不,我並沒有這個打算,我讀完清以後的現代史後,我知道所有朝代都跟人一樣,都是有壽命的。時間過太久了,不可能了。”老僵歎氣道。
雖然老僵死而複生過,但他仍然十分注重儀容儀表。
老僵仍然每日用小梳子蘸取護發素,一邊非常耐心地梳理灰白的長辮子,一邊還要罵罵咧咧的,開始數落起曾曾曾曾曾孫子。
“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你把頭發剃得這麼短,簡直是大逆不道!”老僵怒道,“我看你的頭發都沒有我的眉毛長!”
徐宵摸了摸自己剛理的小平頭,“老祖宗,這叫時尚。再說您腦門前麵不還沒有什麼頭發嗎?對了,老祖宗,咱們家的禿頂是祖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