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五靈果(二合一)(1 / 2)

顧鬆柏的話,讓陳穩心頭一驚,麵上卻不動聲色道:“說說你的理由?”

“還能有什麼理由?洪家滅門案,洪騰蛟是軍中將領,不是什麼沒腦子的阿貓阿狗,能夠唆使他心甘情願做出這種事情的,絕對是大人物。”

“今夜這場刺殺,你下午剛被接進國師府,任命為辰龍,晚上回去就被刺殺,三個江湖高手,外加一個三品修行者,都是死士級彆。這麼短的時間,這等情報搜集能力,這等人員調遣能力,那少說得是個紫袍公卿或者王爺級彆了。”

“你又把問題限定在權鬥之上,如今朝中最大的權鬥就是陛下和太子之間的爭鬥。陛下老邁,太子正當壯年,雄心勃勃,雖然還未產生明麵上的矛盾,實則已經有許多人都在暗中下注。”

“去歲太子登玄天宗拜訪,陛下震怒,回朝之後,便動了廢太子之念,後麵被百官群臣苦勸才罷休,太子也收斂了一些。”

“從種種跡象來看,都是太子最為可疑。”

顧鬆柏這一次的開口沒有紮心,很實實在在地將太子的情況說了。

陳穩聽完點了點頭,“咱們先看一遍吧,看完了再說。既然你有了傾向,那就著重搜集一下相關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太子和洪家滅門案,以及今夜這些刺客之間聯係的路徑和可能,然後咱們再有目的地去搜集證據。”

他沒有武斷地說什麼,這個不像昨夜在刑部天牢,他隻需要找到洪騰蛟的心裡弱點並且擊破,其餘證據之類的事情自然有魚得水和刑部的高手去完善。

但現在,他是國師府密諜司的首領,他要對所有呈報上去的決定負責。

完善而充分的證據,就是他最大的負責。

幾根蠟燭固執地燃燒著自己,抵抗著黑暗的侵襲。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一陣腳步聲響起在門外,旋即寅虎幾人走入了房間。

此刻的房間中,顧鬆柏已經不知道去了何處,隻剩陳穩一個人坐在桌前。

寅虎走進來,扭頭對身後一個人使了個眼色,對方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外。

這一切都落在陳穩的眼裡,但他的神色沒有半分變化,依舊隻默默翻看著手中的卷宗。

寅虎拖了把椅子,毫不客氣地在他對麵坐下,直接開口道:“你是想不到還是故意裝傻?”

陳穩抬起頭,也並未因為寅虎的態度而有任何的不悅,語氣平靜,“什麼意思?”

“你並非是到了時間就離開,你在密諜司多待到了戌時末才離開,一回去就遇見了刺殺,然後我們去你家走訪了鄰居,殺手在你回去之前才剛剛趕到!”

陳穩輕輕搖頭,“雖然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很難有信服力,但你應該相信我。”

寅虎冷哼一聲,“這分明就是有內應,你為什麼視而不見?這都看不明白,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陳穩歎了口氣,“那你覺得是誰?”

“還能有誰,這院中還能有誰那麼精準地知道你的動向?”

“你是說院中的仆役?”

“不然呢?你前腳走,殺手後腳就來,沒有仆役通風報信,這事兒怎麼辦得到?”

在他身後,另外兩個也抱著雙臂冷眼旁觀,眼神之中還帶著幾分譏諷。

辰龍不是那麼好當的!

陳穩看著寅虎那張威猛的臉,輕輕一笑,“如果要這樣說?這個院中每一個人都值得懷疑,仆役有嫌疑,你們難道就沒有嫌疑嗎?”

“你說什麼!”

寅虎猛地一拍桌子,身後的其餘兩名密諜也跟著邁出一步,一瞬之間,房中如烏雲壓頂,暴雨雷霆皆蓄勢待發。

“一個密諜的素養,就是大膽地懷疑所有人,然後小心地去求證,最後揪出真正的凶手。”

陳穩似乎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處境與安危,平靜道:“不止你們有嫌疑,甚至我自己也有嫌疑,我身為受害者,難道就不能和對方串通起來演一場戲給你們看?”

寅虎等人雖然脾氣暴躁,又不服陳穩,但素養還是合格的,聽了陳穩這番話,也都收了情緒,重新退了回去。

就在這時,顧鬆柏邁著悠閒的步子走入了房中,看了看場中情況,嘖了一聲,“怎麼?你們是打算逼宮啊?”

說著,他走到陳穩的身旁,和他一起麵朝著寅虎等人,態度鮮明而直接。

寅虎抿了抿嘴,放緩了語氣,“我是要讓他抓內奸,這麼明顯的線索,他為什麼不動?”

顧鬆柏挑眉,“抓誰啊?”

“密諜司的仆役,抓起來挨個審問,定有內奸!”

看著他們那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顧鬆柏歎了口氣,“哎!所以,你以前就沒負責過動腦子,現在也彆強求行不行?好好聽話就行了,非得逞能。知道我方才做什麼去了嗎?”

寅虎等人聽完前半句先是一怒,聽到最後又是疑惑,表情轉換得跟變臉似的,看起來也著實有些滑稽。

“我先去跟二先生稟報,然後去抓人去了!”

顧鬆柏哼了一聲,“真正的內奸不是這院子裡的仆役,是管理馬車的管事。而且知道對方可能也是死士,壓根就不敢聲張,生怕走漏消息,我還是趁夜摸進去的,這老小子還沒睡,差點辦砸了。昨夜那三品修行者就在三娘子麵前說死就死了,就你們這大張旗鼓,咋咋呼呼的樣子,抓得著個屁的內奸。”

說完他不再管懵逼的寅虎他們,對陳穩道:“果然如你所料,查出了一些馬車無故外出的情況,對方被我卸了下巴,扔在刑訊房裡綁著,有人守著的。”

陳穩嗯了一聲,“那就走吧,去看看。”

說著他站起身來,朝外走去,路過寅虎等人的時候,他忽然停步,扭頭道:“一起?”

寅虎等人一愣,臉上齊齊閃過一絲尷尬,默默跟上。

......

燭光將黑夜一點點燒毀,晨光帶著夏日清晨的涼意漸漸抵達。

回歸倒計時:18:03:11

當天光重新照亮整個京城,陳穩和顧鬆柏一起走出了國師府。

寅虎等人自覺有些不好意思,便自告奮勇地繼續著審訊諸事。

二人用涼水浸了一把臉,洗去了一夜苦熬之後的油光和疲憊,都是年輕人,一晚上倒也熬得起,看上去依舊精神地走上了街頭。

清晨的京城,人間煙火和市井喧囂迎麵而來。

這家的油條在鍋中滋滋作響,散出陣陣香氣;

那家的一屜包子正在被端出,熱氣升騰而起;

攤主熟練地為顧客準備著吃的,交由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靈活地穿梭在桌椅間,端上桌去;

力夫從馬車上將大包小包的貨物卸下;

起得早的書生匆匆跑過街頭;

看著這一切,陳穩的心頭漸漸被一種充實填滿,人才是一個世界最鮮活的注腳。

走在街頭,陳穩低聲問道:“顧兄走南闖北,大夏如今國力如何?”

顧鬆柏稍作沉吟,“不怎麼樣,每況愈下,尤其是地方上,民不聊生。山上仙宗視民如螻蟻,愈發奢靡,山下朝廷,仰人鼻息,也隻能屈從。”

陳穩看著四周的一派繁盛,沉默無言。

好似一切的美好都被定格在這個碩大的雄城之中,就像蠟燭上的火芯,在燒儘最後一絲蠟油之前,都是花團錦簇。

直到養料耗儘,繁華便會如泡沫,猝然崩碎。

而如今,從這短短一天半的見聞來看,這個大夏所剩的蠟油怕也已經不多了。

在顧鬆柏的引路下,二人來到一個早點攤上坐下。

點好吃的等待上菜的時候,陳穩主動問道:“顧兄,還沒問你今年貴庚?”

顧鬆柏聽著這話,忽然神色悵惘起來,“年輕的時候,我很窮,後來遇見了二先生,進了國師府,好好奮鬥了幾年。”

“如今?”

“如今我終於不年輕了。二十八了。”

“咳咳......”陳穩無語地看著顧鬆柏,“國師府待遇這麼差?”

“那倒也不是。不提了,先吃飯吧。”

二人風卷殘雲地吃了早飯,陳穩下意識地想掏出手機掃碼,然後猛地僵住,尷尬地看著顧鬆柏。

顧鬆柏嘴角扯了扯,一臉悲憤,“我都已經說得那麼慘了,你連一頓早飯都舍不得請,你還是人嗎?”

陳穩真的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下次一定!”

......

回歸倒計時:08:03:16。

下午申時,陳穩讓顧鬆柏帶著整理好的案情去往了二先生的院子。

既然崔姑娘靠不住,自然就得報給二先生。

但和拜謁上官的情況不一樣,結合先前種種,這位主持國師府事務的二先生並未主動召見,陳穩自覺還是不要去湊熱鬨的好。

就在顧鬆柏送完了文書回來之後不久,崔桃花就緩步來到了密諜司的房間。

看著埋頭專心致誌的陳穩和顧鬆柏,揮手虛按一下,製止了二人起身行禮的動作,隨意地朝房中的椅子上一坐。

“聽說你們揪出了國師府的內奸?”

陳穩笑著道:“都是顧兄的功勞。”

“他能有那本事,二師兄早就讓他進門了。”

崔桃花癟了癟嘴,“讓顧鬆柏先看著吧,這事兒既然交給了二師兄,那就不急,陪我走走,有事與你說。”

陳穩微不可查地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好。”

顧鬆柏無語道:“三娘子,你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欺負一個長得不好看的人吧?”

崔桃花歎了口氣,“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二師兄要把你打發來密諜司了。”

二人走出了密諜司的院子,陳穩一路默不作聲。

崔桃花扭頭看著他,“你不說點什麼?”

陳穩指了指自己的右邊眼眶,沉默在此刻震耳欲聾。

崔桃花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的紅暈,“昨晚隨便打了一下,確實沒想到你這麼不禁打。”

好好好,合著是我的問題。

“崔姑娘,修行是怎麼回事?”

崔桃花看著陳穩,“你想修行?”

陳穩笑了笑,笑容純澈而坦然,“應該沒人不想吧?”

崔桃花點了點頭,然後在陳穩期待的眼神裡開口道:“我也不知道。”

陳穩懵了,“你不是修行者嗎?”

“我就是師父叫我練,我就練,沒事喝點酒,喝著喝著就練成了。”

陳穩皺著眉頭,怎麼有種學霸說我也就是隨便翻翻書就考了這麼高分的感覺。

崔桃花忽然展顏一笑,“逗你玩的,哪有修行者不懂修行的。隻不過我的見識淺薄了些,我怕說錯了,給了你知見障,今後有機會,你問彆人吧。”

“崔姑娘,就你我這般深交,你都不說,在下還能有找誰?”

崔桃花淡淡一笑,“會有的。”

見狀陳穩也好不多說,他一個手上僅有扶雞之力的人,在這威嚴尊貴的國師府裡,麵對著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成肉泥的高人,除了好生做好一片魚肉,還能有什麼彆的選擇呢。

走著走著,當陳穩的麵前出現一方湖泊之時,身旁忽然失去了崔桃花的身影。

明明走在身旁的身影,就像一個美麗絢爛的泡沫,猝然消散在空氣之中。

“過來。”

他的耳畔,響起一個輕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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