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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塊閃亮的招牌下,一幫學生抬頭望著。
就這幾個對普通學生而言怎麼都跟吃不沾邊的字,組合起來就是他們等閒吃不起的模樣。
陳穩走在人群中,忽然腳步微微一頓。
而在他的前方,一個穿著一身明豔長裙的姑娘似有所感,扭頭回望。
兩道曾經深情凝望過的目光,此刻帶著幾分對彼此的陌生和突兀,在離彆之後忽然相遇。
隻一瞬的接觸,陳穩便默默轉開了頭,既然在那最後的時刻都選擇了忽略,如今就更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了。
就像水流和礁石的邂逅,浪花是他們的見證,但匆匆一彆便再無重逢的可能。
從太陽下迎風炫耀的碎花裙變成了晚宴上搖曳生姿的華貴長裙,沒有對錯,隻有選擇,或許也叫成長。
那個姑娘也收回了目光,身旁一個穿著打扮明顯比陳穩貴氣出一大截的男子笑著道:“怎麼了?”
姑娘笑了笑,“沒什麼。”
“那男的誰啊?”
很顯然對方並非沒有發現陳穩的存在,同樣,也並非沒有發現自己身邊女人的異樣。
姑娘強笑一聲,用挽耳發的動作掩飾著尷尬,“一個以前追過我的男生。”
男人嗬嗬一笑,“舔狗啊?”
姑娘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出言反駁,“彆說那些掃興的事情了,咱們進去吧!”
而陳穩身邊的朋友們也一樣瞧見了那個身影,那個曾經他們熟悉,如今卻十足陌生的身影。
陳穩宿舍的好兄弟費玉廷猛地盯著劉文凱,“你小子不會是為了報複穩哥故意的吧?”
劉文凱連忙叫屈,“天地良心,我哪兒有那個本事,誰都能安排過來啊!穩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從來不背著搞事啊!”
“這陳婉婷這麼拜金,劉文凱你不是富二代嘛,去把她撬過來,再甩了,給穩哥出口氣!”
“玉廷!”陳穩直接出言製止,“人家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而且當時的我的確沒有能力提供給她想要的生活和未來。好心我領了。”
這時候,所有人都沒聽懂那個“當時”的含義。
“穩哥說得對啊,哥們兒,彆狹隘啊!”劉文凱如蒙大赦,“而且,她身邊那難的我認識,我家那邊一個領導的兒子,叫周文華,比我家厲害一截,我哪兒撬得過來啊!”
“啥也不是!”費玉廷哼了一聲,似乎依然懷疑劉文凱的真心。
陳穩笑著拍了拍費玉廷的肩膀,“行了,今天是文凱生日,咱們先去給他慶生吧!”
說著眾人就簇擁著長出一口氣的劉文凱進了餐廳。
對於絕大多數年輕人以朋友為主題的聚會而言,熱鬨和喧囂是最合適注腳。
但如果是為了新奇和逼格,大家偶爾還是會願意忍一忍,頂多是在這頓飯散場之後,抑或某次的酒局之後提起這頓飯的“不足之處”。
雖然如今的年輕人許多都已經開始對西方這些東西祛魅,但畢竟消費力著實有限,這樣的場合還是相對難得。
當陳穩他們這十二個人低聲說笑著,那邊的陳婉婷,忍不住朝他瞥了一眼。
看著那人群中談笑自若的身影,如鶴立雞群般出眾的側臉,過往的時光便忍不住如浪花湧起。
但浪花還沒來得及翻湧,就被她再度死死按了下去。
這個社會,沒背景,沒資源,沒積累,想出頭談何容易。
哪有那麼多莫欺少年窮的故事,絕大多數都是少年窮則中年窮,中年窮則老年窮,子子孫孫無窮儘也。
所以,她心頭有那麼一絲可惜,卻並無半點後悔。
“周末跟我一起去吃個飯,我一個叔叔,子虛集團營銷總監,你可以向他多請教請教。”
聽到世界五百強子虛集團的名字,市場營銷專業的陳婉婷喜出望外,瞬間將心頭那一絲絲漣漪徹底壓製。
“親愛的,你真好!”陳婉婷笑著用她的心機拿捏起對麵的男人,“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
“什麼?”得意的周文華笑著問道。
“你閉上眼睛。”
周文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心知肚明的紅唇降臨。
砰!
一聲巨響猛然炸起,將整個空間的靜謐祥和徹底擊碎。
周文華睜開眼睛,目光發直,正想詢問一聲女朋友這個驚喜是不是太驚喜了一點,就聽見女友的嗓子中爆發出一聲尖銳的暴鳴,然後整個人撞入了他的懷中。
“啊!”
眼瞅著一個人影被巨力擊飛,撞碎了大廳中碩大的魚缸,身上紮滿了玻璃,化身一條死亡的魚,和陳婉婷的尖叫一起響起的,還有其餘人的驚恐。
魚兒在地上撲騰,人群也登時四散奔逃起來。
“不許動!”
砰!
又一聲巨響,讓眾人再次心頭一跳。
看著一個身影倒飛撞在牆上,然後順著牆邊委頓倒地,牆上的壁畫被震落,砸在他的身上,成了一張蓋住屍體的布,在場之人。
一個穿著連帽衛衣,將腦袋罩住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微微一笑,“大家彆緊張,我們就是來殺幾個人,小事情。”
眾人都聽傻了,但也有不傻的,便立刻打算順著牆邊,偷摸溜走。
當一個人漸漸摸到了門邊,正準備一個箭步衝出房門的時候,寒光閃過,又一聲慘嚎響起。
一柄切牛排的刀,精準地紮在了他的大腿之上,鮮血登時狂湧。
年輕人眉頭一皺,“吵什麼吵!”
旋即手一揮,又一柄牛排小刀精準地紮進了那人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