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此前覺得顧洲的詩過於白話,有失韻味的於成春,在看到這句後,都忍不住附和驚歎!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
這一句,不僅意境美感十足,寫出了梅花的冰清玉潔,傲雪淩霜!
更托物寄興!
傳達出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高潔立意!
與“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清氣滿乾坤”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頗為清高自傲之句。
這詩的格調,僅是兩句,便已躍然紙上!
畫前,顧洲繼續筆走龍蛇:“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煙雨萬裡春!”
“好!
好詩!”
童載年油然驚歎。
這詩,寫得極儘詩詞之美!
較之前兩首,有過之而無不及!
要論文字和意境上的美感,還要更勝一籌!
無論是“冰雪林中著此身”,還是“散作煙雨萬裡春”,都是見字如畫!
前句將嚴寒之際,梅花不懼料峭寒冬,堅韌萌發的畫麵,寫得栩栩如生!
而後句,將早春之初,煙雨朦朧之際,寒梅報春的意象,寫得活靈活現!
不僅細膩生動,更大氣磅礴。
童載年心情激越地正欲評析一番,顧洲已是走到了下一幅畫前。
這幅畫,又有所不同。
左下方多了小院人家。
一剪零星幾點的寒梅,掛在畫卷右上角。
下方,有落梅點點。
顧洲稍一思慮,落筆疾書:“揮毫落紙墨痕新,幾點梅花最可人。願借天風吹得遠,家家門巷儘成春。”
同樣是寫報春之句。
前一首是“忽然一夜清香發”,這一首是“願借天風吹得遠”。
前一首是“散作煙雨萬裡春”,這一首是“家家門巷儘成春”。
意象截然不同!
前者出塵脫俗,而後者多了些人間煙火氣,都極為契合畫作內容。
雖然都以“春”字結尾,有才儘詞窮之嫌,但本就是單純為梅花一物所作,又是一氣嗬成四首詩詞!
並沒有人敢說顧洲已是山窮水儘。
恰恰相反,顧洲一連四首詩詞,還首首都有亮點佳句,已是讓在場所有人都折服興歎。
哪怕是對顧洲深有成見的董惟學,也不得不承認,老爺子們對顧洲青眼有加,並不是空穴來風。
與其說,顧洲是沾了陸家老爺子的光,倒不如說,顧洲讓陸家老爺子顏麵十足!
瞧陸家老爺子洋洋得意的樣,眉飛色舞得連胡須都快飛起來了!
幾位老爺子看顧洲的目光,也很熱切,仿佛個個都恨不得顧洲是他們的孫女婿!
而陸清薇……
董惟學再次悄悄地往陸清薇所在的方向,投去一瞥。
隨即,再度黯然神傷。
陸清薇眉目裡,光彩煥然,笑意盈盈。
但那隻屬於一個人
顧洲!
這時,顧洲走到了最後一幅畫前。
這幅畫,跟上一副畫一樣,也不單純是畫梅之作,而是賞梅之作。
畫的,是數人盤坐於簾幕之下,悠閒賞梅。
顧洲運筆揮毫,揮灑自如:“
兩種風流,一家製作。雪花全似梅花萼。細看不是雪無香,天風吹得香零落。
雖是一般,惟高一著。雪花不似梅花薄。梅花散彩向空山,雪花隨意穿簾幕(mo)。”
就算顧洲上首詩,已是詠梅詠到了山窮水儘,看到這一首,所有人又都有了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就在眾人驚歎著準備回過頭,慢慢品鑒顧洲新寫的詩之際,顧洲說了一句讓他們絕倒的話。
顧洲放眼四顧,安閒自在問:“還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