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輕聲道:“兩位兄長快進來吧,這幾天勞煩你們送飯送藥了。”
大病過後的陸秀才不像以前那般目下無人,反而溫聲和氣,哪怕幾天了,陳青山還是有些不適應。
生病之前的陸秀才也不能說是目中無人,隻是除了讀書科舉,好像沒什麼人能入他的眼。
幾天過去,這古代的生活越發清晰,陸川也不得不接受現實。
陸川沒有原主的記憶,他養病的這段時間,村長的兩個兒子都會過來幫忙。
期間兩人也會聊起原主的事情,根據他們說的話,陸川大致能猜出個七七八八來。
原主也叫陸川,大概就是因為名字相同,才讓他穿越到這人身上。
原主是個秀才,前段時間去參加鄉試,可能是因為身體太差,到第二場考試就熬不住了,暈倒被人送了出來。
估計就是在那時離世,被陸川穿了過來。
這陸川父母雙亡,也沒其他的親戚。他爺爺是逃難來到花溪村,後來娶了本村的女子為妻,才在花溪村紮根下來。
陸川他爺爺隻生了他爹一個,他爹又隻生了陸川一個,在古代這個講究多子多福的時代,也是少見了。
去考鄉試時,村長怕他無人照顧,便派了自家兒子陳青山陪著去。
要說這村長為什麼那麼好心,大抵還是原主有本事。五歲識字,然後被陸父陸母送去村裡的私塾,因太出色被夫子推薦到鎮上的書院,十二歲就考取了秀才功名。
如此年輕的秀才,放在整個京城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往後不說狀元,出一個進士還是有可能的。
花溪村就在京郊,進京城坐牛車半日即可到達,堪稱是天子腳下。
雖然京城的舉人進士多如牛毛,但他們花溪村一百多年也沒出過進士。朝中有人好辦事,哪怕隻是一個進士,也能讓花溪村有所庇佑。
原主十五歲時本想參加鄉試考取舉人功名,按他老師的話,以他的學識定能高中。花溪村將迎來這十幾年來京城最年輕的舉人。
可惜鄉試前夕,陸父出了意外去世,原主隻得在家守孝。家裡的活計都落到陸母身上,沒過多久,陸母也因為勞累過度以及鬱鬱寡歡,不疾而終。
原主正是在生長發育期間,因守孝茹素,身體營養跟不上,才會如此消瘦虛弱。
陸川招呼兩兄弟進屋後,自己先去洗漱了一番,才來到堂屋坐下。
屋內有一張八仙桌,桌上擺了早飯和一碗湯藥,陳青山兄弟倆坐在桌邊,就等著陸川來吃藥,他們好拿碗回去交差。
陸川喝完最後一口藥,把碗擱下,站起身來一拱手:“這幾天多謝兩位兄長和村長照顧了,待過兩日身子好些,自會親自上門答謝。”
陳青山羞赧一笑:“這都是我們應該,陸秀才不必如此多禮。”
旁邊的陳青石向來以大哥為尊,聞言跟著點了點頭:“就是,都是村裡人,應該的。”
陸川笑道:“我如今身子已經大好,可以起身照顧自己,往後就不麻煩二位兄長來送飯送藥了。”
陳青山和陳青石兩兄弟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支吾半晌,隻好道:“那我們先回去請示我爹,我爹說不用就不用。”
說完,陳青石端起桌上的碗,拉著弟弟就走了,陸川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
村長家離陸家並不遠,很快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
“川小子,聽說你身子大好了?”
村長是個四五十歲的小老頭,雖然是村長,平時也需下地勞作,看著皮膚有些黝黑。村長聲音爽朗,中氣十足,身後還跟著他的兩個兒子。
陸川站起身來行了一禮,說道:“這幾天多謝陳伯照顧,如今我已沒什麼大礙,便不麻煩兩位兄長了。”
村長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看他雖然還是很瘦弱,但也不像前幾天那般氣弱,也能出來走動了。便放下心來,也不強求一定要留人照顧。
村長說:“你院子裡也沒什麼柴火,一會兒讓你青山哥和青石去山上打點,再把水缸給挑滿,這些重活還是讓你青山哥他們來。”
看出陸川想推辭,村長擺手打斷,不容他拒絕,兩兄弟也麻溜地去乾活了。
村長看著陸川蒼白的臉,安慰道:“川小子,這次落榜了沒什麼,咱養好身體,三年後繼續考。你看你現在十八歲,三年後也才二十一,年輕得很。人家五六十還有考童生的。”
陸川訕訕一笑,科舉這都是原主乾的,他哪裡會啊,他連毛筆字都不會寫。
陸川最後隻好點頭應是。
村長看他確實是放下了,沒有以前那麼緊繃,便也不再嘮叨,又囑咐了幾句便走了。
最後,陸川看著堆滿廚房的柴火,以及填滿的水缸,無奈笑了。
村長一家的恩情,隻能以後有能力再回報了。
陸川癱坐在椅子上,幾句話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他這副身子,還是太虛了點。
看來還是得鍛煉啊!
這幾天下來,陸川已經徹底認命了。
穿越也沒什麼不好的,就是可惜了他新買的房子。在現代拚命加班,才能在三十歲之際買得起大城市的一套房,本想做完這個項目就搬家。
沒想到一朝穿越,努力拚搏買上的房子,一天也沒能住上。
這幾天陸川也反思了一下自己,會猝死也是因為他太卷了,身體承受不住。
既然有機會重來,還是在古代這個沒有996,沒有007的地方,他決定不卷了。
他要做鹹魚!
體驗一番陶淵明筆下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