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街道喜氣洋洋,永寧侯府內的氣氛卻是頗為壓抑,演武場附近靜悄悄的,掃灑的下人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生怕被演武場上的寧公子注意到,被拉過去對打一番。
演武場上謝寧正拿著一柄大刀在揮舞,虎虎生風。
謝寧生得貌美,是時下不受歡迎的豔麗。此時他正冷著一張臉,就連眉心的紅痣都為了他增添了幾分肅殺,讓人不敢靠近。
良久,謝寧終於累了,停下揮舞的大刀,旁邊的兩個小哥兒趕忙跑過來。
一個去接謝寧手中的大刀,一個替他擦汗。
白玉心疼地說道:“公子累了吧,我已吩咐廚下做了綠豆湯,公子一會兒喝點消消暑。”
旁邊的荷花把刀放好,生氣地說:“消什麼暑,我看是消氣才對。”
白玉手肘頂了一下荷花:“彆拱火。”
這次舞刀,謝寧不僅沒有把心中的氣發泄出去,反而愈發氣憤。聽得荷花的話,臉色更冷了。
其他下人見著,更加不敢出聲,唯有這兩個小哥兒不怕。
荷花繼續說:“那人人品低劣,忘恩負義,完全不值得咱們公子惦記。公子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這話白玉倒是讚同。若非那連英傑家受過侯爺的恩,有意求娶,侯爺覺得有恩情在他們定會好好待他家的哥兒,才不會把公子許配給他。
本來說好了,這次科舉過後,不管考沒考上,都會與公子完婚。
沒想到這人一朝考上進士,不過區區二甲,真當自己是人上人了,竟敢看不起他們公子。
大安朝向來有榜下捉婿的習慣,連英傑在瓊林宴上被吏部侍郎看上,就要退了與永寧侯府的婚事。
荷花小嘴沒停過,一直在說那對母子的壞話。
“當年若非我們侯爺,怕是他們一家早已命喪黃泉。”
當年連英傑和父母上京投奔親戚,路上遇到匪徒,那匪徒凶殘至極,拿了錢財不算,還要把人給殺了。
連父擋在母子倆身前,被砍了十幾刀,正在匪徒要對兩人下手時,永寧侯恰巧因公經過,救下了母子二人。然後把匪首斬殺,其餘匪徒綁至當地衙門。
之後因為順路,一直護著連家母子到京城才分開。
永寧侯府對他們有大恩,知道侯府想找個讀書人當兒婿後,連母就拿著自家兒子的秀才功名上門求娶。
侯爺看連父遇到危險主動擋在妻兒身前,想必他的兒子也會有擔當,再加上連英傑讀書不錯,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誰能想到子不肖父,父親是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人,兒子卻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他母親也不是個好的,竟敢大言不慚地要我們公子做側室。”
“側室那是什麼?說得好聽是側室,實際上就是個妾。”
“還說什麼哥兒上不得台麵,我看她才上不得台麵,呸!”
“我們公子要是想做側室,什麼高門大戶,王公貴族嫁不得,要找他這麼個窮書生。”
“這進士說到底還是我們侯府給供出來的呢,不要臉!”
當初連家母子到京城後,投奔的親戚看連父沒了,不想搭理這門窮親戚,便把母子倆趕了出去。
連家是做布料生意的,上京既是為了兒子讀書,也是想開拓新的市場。偏生母子倆都不是做生意的料,連母拿著銀子去做連父以前做過的布料生意,識人不清被騙了個精光,連兒子讀書的銀子都沒了。
母子倆一個給人洗衣服,一個給人抄書,才把生活維持下去。
直到攀上了永寧侯府這門親事,才結束了這樣的生活。侯門每年送的禮,都夠他們生活讀書了。
更彆提侯府還給連英傑搜羅了一堆科舉的書籍,幫忙打聽主考官的喜好,否則連英傑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地考上進士。
旁邊的白玉看著荷花義憤填膺,雖沒有附和,但也暗暗點頭讚同。
他們公子這麼好,這種小人完全配不上他們公子。
謝寧還是沒有說話,他在等,等他二哥下值回家。
謝明剛進府,還沒換下官服,就有小廝過來傳話。
“二爺,公子在演武場等你呢。”
謝明把手中的鞭子拋給長梁,往謝寧院子走的腳步頓住,轉身往演武場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就已經感受到這靜謐的氣氛下掩藏的肅殺。
看旁邊的武器架上,正掛著一柄大刀。
寧哥兒長大後覺得耍大刀不文雅,已經很久沒動過了,平日裡隻耍耍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