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的庭院裡栽種了香樟樹,還搭了涼棚,讓爬山虎攀附在花架上。
在這個夏日裡爬山虎的綠意讓整個庭院裡都鬱鬱蔥蔥。
角落處錯落有致種植了七裡香。
淡淡的香氣浮動之中,庭院裡不生蚊蟲。
這個院子是整個潘府最好的客院,讓溫錦心安置在此處正是潘家上下的誠意。
溫錦心取下了麵具,由眼前的人打量,陽光疏漏,從香樟樹的樹枝間斜斜籠下。
為了讓大夫看臉,此時刻意選的是光線好的地方。
溫錦心整個麵容毫無遮攔,身上層層的紗衣被金色的光一照,宛若是淡淡的流金轉動。
她身上的衣衫,也是潘家送來的,這種紗衣本是潘雲兒的嫁妝。
潘雲兒現在不嫁人了,她嫁妝裡的好東西直接送來了溫錦心這裡。
“哎呦,小姑娘,你的手可真重。”眼前的老者用手指輕輕拂過溫錦心的傷口。
用銀製麵具扣住,銀離子緩慢釋放,麵具下的傷口愈合的情況很好。
毫無章法的三次重劃已經完全愈合,隻是愈合了,皮膚組織還是增生形成疤痕,到了現在宛若是三隻蜈蚣趴在美人臉上。
潘峯知道溫錦心的傷肯定很重,但是現在見到,還是嚇了一跳,他很快收斂好了自己的表情。
看著溫錦心臉上的疤痕,潘峯在心中越發覺得溫霖可惡了。
這個溫霖簡直不是人。
住持當時都說了他塵緣未了,他為什麼不下山去京都找女兒?
小姑娘當時得多無助啊,要不然也不會下這麼重的手,劃爛了如花的容貌。
要是溫霖在京都,怎麼都輪不到旁人去送美,會給女兒選個好夫婿,看著女兒開枝散葉。
溫霖作為父親,實在是性情過於涼薄。
大夫用手指輕輕碰觸傷口,半晌撫須:“這是自己劃的,還是用銀剪劃得,小姑娘我說的對不對?”
溫錦心點頭。
大夫咋舌不已,“小姑娘,你可真是個狠人,看著文文靜靜的,對自己下手可真狠。”
櫻紅一直有些急,看著大夫慢悠悠的模樣,忍不住開口:“大夫,能好嗎?”
沒有人斥責櫻紅的失禮,因為在場之人都是這個想法,溫錦心臉上的疤痕可以去掉嗎?
秦淵還有顧思思也是流露出同樣的神色,好不容易潘家請到了大夫,顧思思自己硬是不肯先看大夫,而是讓溫錦心先看,用她的話來說就是:
“我說了女兒就是我的命,現在她安安穩穩就在我的懷中我一輩子站不起來都沒有關係,溫妹妹的臉更重要!”
老大夫說道:“有點難。”
顧思思這會兒忍不住了,她本來就是個急性子,她找到了女兒之後,性格就回到了以前的性子,手在輪椅上一拍。
“難在何處?是藥材價值千金,還是藥材難尋?還是需要的時間長?大夫既然說有點難,那就是話沒說死,我溫妹妹的臉還是可以恢複的,是不是?”
顧思思說話像是放炮仗一樣,又快又急。
老大夫看向了顧思思,“夫人太著急了。”
目光往顧思思的腿上一看,老大夫的語氣玩味:“夫人對彆人的疤痕著急,怎麼輪到了自己的腿,反而不急?”
“溫小姐也是這位夫人的恩人,所以夫人把溫小姐看得很重。”潘峯擦了一把汗,搓搓手說道:“老汪,你彆賣關子了,溫小姐的臉上疤痕怎麼去掉,你給個準話,你也知道我手裡的錢不少,珍稀的藥材也都有不少,隻要能給溫小姐恢複容貌,用上多少都可以!”
汪老大夫沒回應,隻是看著溫錦心,“小姑娘,幸好你當時是用銀剪,所以這臉還有恢複得可能性。現在我來給你醫治的話,確實可以修複一二,不過用的藥材不是多珍貴,就是法子有點嚇人,我需要用刀重新把你的傷口剖開,然後用羊腸線和針細細在你的傷口縫合,你可敢?”
這法子就是把人臉當做是一塊布,在上麵縫合。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隻有溫錦心神色不變,反而點了點頭。
汪老大夫擺擺手,目光炯炯盯著溫錦心,似乎想要看到她麵容反悔的痕跡。
“我還沒說完,最關鍵的是,我這樣做完了之後還是會有疤痕。隻是不會像是你現在這樣明顯,隨著時間久了,疤痕才會慢慢淡去。”
“隻要是動刀就有風險,有可能在你臉上縫縫補補,最終卻和現在一樣糟糕,你白受了一場苦。”
“小姑娘,你可要想好了再回複我,你劃開臉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我重新劃開你的傷口速度會慢很多,縫合的話更是如此。”
溫錦心卻沒有絲毫猶豫:“就按照汪老大夫您說的來,我這邊既然看完了,您給顧姐姐看看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