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易卿塵沒有再像上次一樣,在廣玉蘭樹下心理鬥爭一個世紀。
虧欠感是一劑良藥,治好了易卿塵的尷尬症。
易卿塵一邊從車上跳下來,一邊撥通了楊原野的手機。
嘟嘟——嘟——
通話音響在耳邊,一直到停止,楊原野也沒接。
一次不接,他立馬又打了一遍。
幾秒後,電話被接起來,楊原野招牌的玩笑語氣傳來:
“易卿塵,找我有癮是嗎?”
有癮,怎麼會沒有。
“你在家嗎?”易卿塵急切地問。
“在家,有事兒?”
“能出來嗎?”
“太晚了,不方便,我記得我跟你說過——”
“記得,你十二點前要回家,我記得的。”
楊原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易卿塵打斷。
“阿野,你有八分鐘嗎?我有重要的話要跟你說。”
電話那頭短暫幾秒的沉默。
楊原野:“好,你等我,我現在下去。”
易卿塵看著手表,他還有八分鐘,一共480秒。
“能早一秒鐘也好。”
他喃喃自語,扭頭一個箭步衝進單元樓裡。
沉重又急促的腳步聲咚咚地在破敗老舊的樓道裡產生回響。
溫暖橙黃的聲控燈一層一層地亮了起來。
自六樓向下。
沿一樓往上。
他們在三樓相遇。
易卿塵仰頭看著楊原野,第一次透過這四年的時間去看他。
他變了,也沒變。
瘦了,肌肉更結實;
黑了,線條更淩厲;
命運無情的刀鋒,削掉了他的反骨。當初那個不願意長大的少年,如今是個大人了。
易卿塵眼前越來越黑,膝窩像塞了棉花,腳下一軟,竟差點兒一頭栽了下去。
“小塵!”
楊原野迅速上前一步扶住了他,易卿塵垂著頭抵在楊原野的肩窩。
待到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過後,易卿塵堪堪站住了。抬起頭,他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問:“你兜裡有吃的嗎?”
楊原野看著他,易卿塵的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才跑了三層樓,胸口起伏得厲害。
楊原野掏掏兜,攤開手,兜裡隻有一包煙。
“……隻有煙,你抽嗎?”
易卿塵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說:“吃點兒二手煙也不是不行。咱們坐下說吧,我今天可能太累了。”
兩人並肩坐在樓梯台階上,抬頭就能看見窗外的滿月,讓人想起在籃球館那次。
“這麼晚了,你找我什麼事兒?”楊原野點著一支煙,問道。
煙不是什麼好牌子,卻被楊原野抽出了一種韻味。他向空氣吐出一個漂亮的煙圈兒,接著,隻聽一道柔軟的問題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