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一愣,這是他在這裡這麼多天,第一個提出這樣交法的群眾。
這個可是地基呀!蓋房子的呀!這麼大塊頭,還能賒賬?是,他覺得這就是賒賬。他覺得希望很渺茫,“這我可沒法做主,上麵是說收全款的。
他不知道,這樣類似的買房交錢法,過十幾年就風行各地了……按揭呀!
唯一的區彆隻在於銀行的介入。一個是欠銀行,一個是欠公家。
“我可以拿介紹信做擔保,也可以拿我看中的地基做抵押。”賀明珠補充道。
大姐,可是這地基還不是你的呀……小夥子很無語。
賀明珠很胡攪蠻纏:“我交了七成的錢了,有七成是我的。”
嗯?這也行?
……
小夥子仔細一琢磨,好像也是行的。收到七成錢,地基卡還在這押著。真的說起來,一點也不虧啊。
也不對,那人家趕明兒就叫人起樓蓋房了,往裡一住,到時候要是不交錢,還能拿他什麼轍?
不給辦戶口嗎?萬一人家還真就無所謂非農業戶口呢?
不會的,城鎮戶口多吃香啊。
嗯,如果真能這樣,那一定得拿戶口做籌碼!
他可真是個小機靈!他深深沉浸在自己的高智商中。
賀明珠:“怎麼樣?”
小夥子啊了一聲……辦法雖然有,但他還是沒法做主。這樣的自作主張,隨意變通,他不敢呐。
他表示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做主,要不你等等,等我空了問問領導。”
賀明珠扶額,那你還高興個什麼勁?
空了問領導,這不就是變相的拒絕嗎?等你問過領導,黃花菜都涼了。本來就隻剩幾天截止了,哪裡還有那麼多時間瞎耗?
賀明珠看清楚了本質,就心想著不能讓機會溜走,“那你領導在哪?不勞煩你,我自己去問他。”
小夥子還沒回答呢,後麵就有人擠上來,不高興了,“我說阿娒,你怎麼回事?要買趕緊買,不買拉倒!這麼磨磨蹭蹭,還讓不讓後麵的人活啊!”
“就是,就是……一個女的能定什麼主意,讓你家男人來!”旁邊另有人附和。
“在家好好看孩子做家務就好了嘛,出這種風頭……”
最開始說話的人,賀明珠還深覺抱歉,想著先讓道。可不曾想,這話越說越不好聽,蜂擁到她的耳膜裡。
她最聽不得這種聲音,把女性踩到最低處,是多麼卑劣的惡趣味。你要是好好說,她鐵定就讓了啊,大不了自己去隔壁辦公點挨門挨戶的找。
可你非要扯到性彆上來,賀明珠就不樂意了!
“女的怎麼了?女的就不配進城?不配買地蓋房?往大了說,哪個時代少得了女同胞?那些革命烈士又有多少是女性,為國為人民,拋頭顱灑熱血!”
“往小的說,誰家沒有女同誌?誰不是媽生的呢?誰敢說自己媽定不了主意?誰會放言叫自己媽隻許在家乾家務,哪裡都不準去?”
“大概你們心裡在想,自己媽當然不敢說不好,自己老婆、女兒還不是隨便說。行啊,要真這樣,你們老婆女兒可真是慘!”
賀明珠一股腦兒地把心裡某個角落的憋屈全部吐儘,頓覺酣暢淋漓,神清氣爽。
人群中大多都是男人,被一個女人這樣教訓,很覺沒麵子。不管認不認同,口上都是逞強,數落聲無數。
僅有的少數幾個女人,都是陪自家男人過來的,倒是很受刺激。聽了賀明珠此等婦女之友的警句良言,深以為然。膽大的,拍打自家男人的胳膊,現場就開始殷殷調.教。
賀明珠其實無所謂反響,不吐不快罷了。不料卻有聲音洪亮如鐘:“說得好!”
人群後邊出來一位著裝樸素、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工作人員齊刷刷地站起來,恭敬喊:“書記!”
書記點點頭,揮手讓他們管自己,然後轉身又示意在場群眾安靜:“這位女同誌說得很不錯,女同胞頂起半邊天,不能小覷她們的力量呐。要不然,家裡還不鬨家變呐?”
他語帶微笑,雖然說的和賀明珠一個意思,但沒有那麼咄咄逼人,反而帶一種幽默的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