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不再接話,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談的是一樁買賣,而她就是交易的籌碼。她開始慶幸自己剛才沒有一腦熱就亮出底牌。
“我說過了,我的麻煩不允許我找工作。”
“那不是你的麻煩,是江雲暉的。”
向暖的臉騰地就紅了,嗓子忽然變得又乾又緊。她想起曾經從書上讀過的一句話——他沒有抬手就給這自作聰明的小子重重一個耳光——她現在也做了同樣的事,沒有抬手,在心裡重重給了他一耳光。
“你先不要生氣,”鬱新當然看出了她眼底的熊熊怒火:“江雲暉的麻煩隻是錢,花錢消災,花多大錢消多大災。就看你是否值得他……”
“我沒有那種權利,隨意揮霍彆人的努力。”向暖打斷了他。
“要不要揮霍,有決定權的人是他。”
“你真是個混蛋!”
“……這正是我努力的方向。”
向暖真想把眼前這杯咖啡潑在他臉上,但咖啡杯已然見底,隻有殘留的點點水漬咧出嘲笑的嘴臉。
鬱新不是她的幫手,他隻是一個想要推翻原著,改寫命運的人。
可是話說,贏得感情不得靠感情嗎?純靠心機和手段?
向暖看著他心底竟然生出了一絲同情,前世愛不得的男二穿越後黑化為心機男,依然愛而不得……腦子裡的畫麵莫名變得奇怪,她不合時宜地笑了起來。
“很可笑吧?”鬱新猛然沉了臉,那張混蛋的麵具被摘下來,又露出木暮的清澈。
“這個情景我預想過很多次,想我說出前麵那些話你會是什麼反應。我想過你會激動、會生氣,說不定還會賞我兩耳光,但真的發生時,我還是最喜歡現在的你,這個最真實的你。”
向暖這下不會了。這是搞哪樣?表白啊大哥?
“我不是那個真正的‘我’。”
“我喜歡現在的你。”
時光暫停了,定格在一雙熱切、一雙慌亂的眼上。
“我是說……我的意思是……呃……”鬱新竟然先亂了陣腳。這樣的直白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請你來並不是要挾,你可以來我這裡工作,拿我當擋箭牌。至於江雲暉的合約,可以等,也可以借勢打勢。”
“你拿什麼擋?”向暖雖然有被感動到,但目光依然把這件書店“丈量”了一遍,言外之意振聾發聵。
“財大勢大也不能強買強賣吧?”鬱新聳聳肩。
“踩死螞蟻還需要用強?”向暖嘟囔的一句。她想起了淩錚,眼神暗淡下來。“不管怎樣謝謝你。我其實有件事一直想問你。”
說到關鍵,她又支吾了,似乎害怕聽到答案。
“我不知道。”鬱新的回答搶在了問題之前。
“我還沒問。”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問將來,問最後——我不知道。”
鬱新無奈地攤開手,眼神裡的落寞竟然比向暖還要多。
“我不懂。”
“我真的不知道,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我怎麼知道。”
向暖愣了片刻,忽然意識到自己傻得又多可笑。眼前這個人就是個騙子!這麼拙劣的騙技居然讓她暈頭轉向著了道。不過是捕風捉影的一點猜測,連可以印證的蛛絲馬跡都沒有,她就想當然的把他認作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哪有那麼多穿書的人?劇情隨便改,乾脆重寫一本得了!
她現在隻慶幸自己沒有挑破話題,落下把柄在他手上。她的眼神像是一台測謊儀,從頭到腳把他掃描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自己真是蠢得要命。
嘿,你彆說,有兩下子哈!一定是自己偶然的失神給了他發揮的機會,自己還差點就被拐偏了道。
“不管會怎樣,我和你永遠是一起的。”
他這句一語雙關的話終究隻能說給自己聽,因為向暖已經猝不及防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