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林背著雙手,歎了口氣,“實話講,霍兄,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讓你帶他離開,帶進那個是非之地。”
“是啊,當年將卿兒送到這裡,就沒打算再讓他攪入朝廷那個爛攤子裡,可是…”說著霍寧遠也是一陣歎氣,“看著如今儀表堂堂,健康的卿兒,我這個當舅舅的實在是慚愧……哎”
想起謝卿白剛被送來時的模樣,瘦小的身材,裹在厚厚的虎皮大氅裡,臉色在雪夜的映襯下,越發白的厲害。
就那麼站在院子裡的雪地上,乾淨羸弱卻很是倔強。
文書林也沒想過十幾年後,這小子會長得這麼周正,這麼健朗。
想到此,文書林狀似在回答霍寧遠,又好像自言自語地道:“當年霍兄送卿兒來的時候,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他仍需回去。所以,我還是用藥浴給他重塑了筋骨……”
霍寧遠詫異的看著文書林,“你的意思是?!”
文書林想起給小時候的謝卿白塑骨,那對於一個五六歲的孩子來說,真是相當於半死了一回。
疼痛程度堪比萬箭穿心。
謝卿白出生帶出來的問題,從小體弱多病,連像正常的小朋友一樣玩樂都費勁,更彆提像文楚那樣習武。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送來的時候,我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終究還是不想讓他真到這個時候,因為身體問題扛不住。所以,用了多年時間給他重塑了筋骨。”
所以在這十幾年裡,文書林不隻教授了他治病救人之道,他書房裡有一大半的武學兵法書籍基本都教過謝卿白。
或者說那個書房,文書林都是為謝卿白準備的。
霍寧遠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卿兒看起來並不像,習武之人。”
文書林笑了笑,將手背在身後,“離開前,我會幫他解開封住的血脈,他自小就看書雜,武譜也看了不少,回去後你稍加引導,便會融會貫通。他從小就跟文楚一起習武,有底子。”
霍寧遠猶如見到救命恩人一般,抬起手落到文書林的肩膀處,使勁抓了抓,“文兄你真是……我霍家的恩人啊。”
文書林有些嫌棄的一把甩開他的手,“少來,彆給我扣這高帽子,我這麼做,也隻是為了保住寧心僅有的孩子。”
霍寧遠被他這副模樣逗笑了,不自禁搖了搖頭,“你啊你,這麼多年了,還沒忘記我妹妹。”
“怎麼能忘得了啊,卿兒的眉眼跟他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這麼懂事。”
“當年皇命難為,也隻能對不起你,知道你跟妹妹郎有情妾有意,但這都是命。”
如果當年妹妹不進宮,又怎麼會讓卿兒成了孤兒。
聞聲,文書林似在回憶著什麼,背後交握著的手,緩緩握成拳,他抬眼鄭重的對霍寧遠說道:“所以帶走卿兒後,要保護好他,你交給我的這十二年裡,我把他照顧的還不錯,如果帶走後,讓他有一天身陷囹圄,我可不會放過你。彆讓他步寧心的後塵。”
“放心,我拿整個霍府作保證。”
文書林輕哼了一聲,“你們啊,身居高位,往往更身不由己,反倒不如我們這些草民。”
霍寧遠笑著一把將他推了推,“是啊,我也想像你遊曆人間,但我沒得選,本來想讓卿兒能做到這樣,但是終究也沒辦法,但我這個做舅舅的,一定傾儘全力保護他。”
文書林點點頭,“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看來我也是時候帶著楚楚離開這裡了。”
此時有笑聲從灶房裡傳出來,霍寧遠望向聲音的源頭,“你說你,要文能文要武能武,上能打仗殺敵,下能治病救人,怎麼就甘心待在這裡給兩孩子當後爹。”
文書林聞言,抬腳就踢向霍寧遠,“什麼後爹,楚楚在幾個月的時候撿來的,我可是當親孩子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