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看著明景讓呼痛,跪在地上的天新等人立刻變了臉。
他們顧不上還在罰跪,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跟著一擁而上,圍在明景讓的麵前,就急著問他“有沒有事”這類的話。
明景讓要是真有事,他們也活不了了。
但明景讓這會疼得完全說不出話。
崔媽媽看到這個情形也跟著變了臉,顧不上去猜姑娘剛剛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也連忙趕了過去。
站在床邊,她也緊張地問明景讓有沒有事,看他疼得冷汗都出來了,她又急著要讓人去請大夫。
明元渡和周昭如,正好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一進來,就看到這個畫麵。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明元渡本就難看的臉色,在看到裡麵鬨哄哄的一群人時,變得更為煩躁起來。
“又怎麼了?”
他皺著眉,沉聲問道。
周昭如看著明景讓這副模樣,卻是擔心不已。
她一時顧不上要把明錦喊出去說話,而是先快步朝明景讓那邊走去。
“怎麼回事?”她語氣著急。
其餘人見她過來,自是紛紛避讓開了身子,讓周昭如站到了最前麵。
“小讓,你怎麼了?”
周昭如坐到床上,就一臉擔心地去問明景讓。
看著明景讓疼的就連額頭都開始冒出了冷汗,她又是著急,又是擔心。
她轉過頭,立刻沉著一張臉,衝天新等人發作起來。
“你們都是死人嗎?就這麼一會功夫,你們都是怎麼照顧少爺的?”
“來人,把這群人,全都給我發賣了!”
周昭如這會是真的生氣了。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走開這麼一會功夫,幼子這邊竟然就又出事了。
剛才跟明元渡說話,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明元渡什麼都不管,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她的身上,他倒是保全了自己的好名聲,無論如何,都能當他的好父親。
她呢?
隻怕今日過後,嬿嬿是真的要與她生分了。
她自己心裡有苦說不出,偏偏這事,她還不得不做。
要不然還不知道她家這個小魔星,還要折騰出多少事來。
何況這事一直拖下去,也不好。
府裡總不能有兩個六小姐,兩個瑤瑤,乾等著,連稱呼都不知道怎麼喊,到頭來反倒讓所有人都不舒服。
才壓著一肚子的憋屈進來,想著該怎麼找嬿嬿說話。
沒想到小讓又出了事。
看著幼子在床上喊疼,周昭如這一肚子的火氣,直接都爆發了出來,張口就要把人全部發賣。
天新等人一聽這話,自是全都白了臉,一群人在周昭如的麵前跪了下來。
“求夫人恕罪!求夫人開恩啊!”
他們仍舊不敢為自己申辯,隻能跪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求周昭如開恩,放過他們。
滿屋子都是求饒聲。
麵對這亂糟糟的情形,明元渡簡直煩不勝煩。
本來每日處理公務就已經夠煩了,好不容易回到家裡,還要麵對這些事情,明元渡這心裡一時也起了火。
他打算直接走了。
何況待會周氏要說的話,他也不是很想參與。
雖然答應了周氏,但不代表他認可,要去參與,既然是周氏自己提的,那就讓她去解決。
餘光一瞥不遠處的少女,明元渡心裡略一躊躇,他還是有些不忍的,但最終,他還是咬著牙收回了視線。
他正要找個理由,先行離開。
餘光一直注意著明元渡動作的明錦,忽然垂下眼簾,輕嘲般扯起一個譏嘲的笑容。
她早就猜到會是這麼一個結局了。
無論他們事先有多生氣,有多覺得她委屈可憐無辜,但他們最後都會讓她做委曲求全的那一個。
周昭如是這樣。
明元渡也是這樣。
明錦並不覺得失望,隻是覺得有些可笑。
何必呢?
一麵裝著有多心疼她,多為她打抱不平,一麵又讓她委曲求全,讓她吃下所有的苦楚。
明錦眼中閃過幾道嘲諷,隻是被那微微垂落的鴉羽般的睫毛恰好遮掩住,未讓屋內第二個人窺見這一副模樣罷了。
然後,她忽然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看了半天戲,也該輪到她搭台唱戲了。
明元渡聽到動靜,又看了過去,便見她衝著周昭如的方向,忽然開口說道“母親,這事不怪他們,怪我。”
明錦突然的話,勒停了明元渡的步子,也讓周昭如朝她看了過去。
“嬿嬿?”
周昭如看著不遠處的清豔少女,柳眉微蹙,目光也略有些疑惑“這事與你有什麼關係?你做什麼了?”
她說話時,雖然極力克製,但眼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抹狐疑和猜測。
難不成他們剛才出去的時候,嬿嬿跟小讓鬨起來了?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周昭如還是忍不住這樣猜測了起來。
她一時抿緊嘴唇,並未說話,那雙眼睛卻始終看著明錦,帶著審視和探究。
明錦感覺到了周昭如的打量。
她未曾理會,隻垂著眼眸繼續輕聲跟周昭如說道“我先前喊了阿讓弟弟,阿讓或許是不高興我這樣喊他吧,忽然拍著床坐了起來,這才碰到了那條受傷的腿。”
“這事怪我,我不該這樣喊他的。”
明錦垂著眼簾,說得很是無助。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
憑什麼每次都要她委曲求全,憑什麼每次都是他們當了好人,又博了好名聲?
她就是要惡心明景讓,越不喜歡,她越要喊。
明景讓不是喜歡護著明瑤嗎?
那就繼續好好護著。
名字和身份,她可以給,但她這輩子不會再犯傻了。
還有周昭如和明元渡,也彆妄想把自己摘出去,又想讓她聽話,又想保全自己的臉麵和名聲,憑什麼?
明錦說完之後。
屋內霎時一靜,明景讓呼痛的聲音也不由停了下來。
他看著明錦的方向,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明景讓張口想說什麼,一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個女人每個字都說在點上,也都是事實,就連他自己都無從辯解。
他能說什麼?
說這不是事實?
但這的確是事實,是他不準明錦那樣喊他的。
可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個樣子,他又豈會不讓她這樣喊?
明明開始他都已經想好了。
他心裡有些憋屈。
他皺著眉看著明錦,一時沒有說話。
周昭如聽明錦說完之後,神色微怔。
明元渡卻直接走了過來,他邊走,邊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完,一會去看身邊微垂著眼簾的明錦,一會又去看床上停下呼痛的明景讓。
最後,他還是把視線放在了明景讓的身上,看著他沉聲質問道“你說,你姐姐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明元渡的臉色又再次變得難看起來。
明景讓聽到這番話,心裡也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因為他爹的這番質問。
說到底還是這個女人。
雖然這個女人說的都是實情,但見剛剛看著他,還一臉張揚喊他弟弟挑釁他的某人,此刻卻擺出一副可憐柔弱、仿佛受儘了無儘委屈的模樣,明景讓這個氣就不打一處來。
心裡其實還有點彆的情緒。
但明景讓這一時半會,並未體會出來,隻是覺得生氣。
他原本行事就莽撞,當下被這麼多人看著、質問,更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他沒去理會明元渡,而是直盯著明錦就沉聲說道“你裝什麼!”
“你剛剛不是——”
話還沒說完,不滿他這番態度的明元渡就沉聲訓斥道“混賬!誰讓你這麼跟你姐姐說話的!”
明元渡這次是真的發了脾氣。
他說著,又朝明景讓所在的方向,大步走了幾步。
抬起胳膊,就想打他。
要不是周昭如正好反應過來,及時攔了一把,恐怕明元渡這一巴掌就又要落到明景讓的臉上去了。
“明元渡!”
周昭如的臉色又變得難看至極。
但明元渡這會卻沒有管她,他原本就心煩周昭如剛才的那番話,此刻看著周昭如還這麼維護明景讓,索性把怒火直接對準了她。
“你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一心隻知道維護彆人,連自己的嫡親姐姐都不認了!”
周昭如還是第一次被明元渡這樣當著眾人的麵訓斥。
雖然被訓得麵紅耳赤。
但這次,她卻沉默著,沒有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