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元渡心裡想著,這次要是再給嬿嬿取名字的話,一定得給她取個大吉大利、萬事順遂的好名字,好讓她餘後一生都平平安安、再無風浪。
他心裡想得很好,耳邊卻聽到少女的聲音“就用錦字吧,我也習慣了。”
這是明元渡沒有想到的。
他腳步忽然微停,低頭看向明錦的時候,略微褶皺了下自己的眉。
“不換一個嗎?”
他覺得這名字不吉利,也不好。
明錦卻很堅持“我已經用慣了,要是換作彆的,隻怕會不習慣。”
明元渡不由又想到明瑤。
剛才周昭如就是用明瑤用慣了這個借口。
雖然心中有些不喜歡這個名字帶給她的經曆,也不喜歡這個名字背後發生的那些事,這讓明元渡的心裡有些疙瘩。
但明元渡看著身邊少女,想著她今日所受的委屈,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沒有多說。
“那就隨你心意,你喜歡就好。”
他重新抬起腳步,邊往前走,邊與明錦說道“具體入冊定名的事宜,回頭等你祖母回來了,再做安排。”
畢竟這是要到祖宗麵前見證過的。
明元渡雖然如今已經貴為安遠侯,但頭頂還有個尊貴的母親壓著,這種事自然還輪不到他來做。
他倒也沒覺得什麼。
反而因為母親即將回來,而感到高興。
“這些年,你祖母因為你,一直常居老君山上為你祈福,盼著你能回來。”
“等她回來,你要好好孝敬她。”明元渡交待明錦。
明錦懶得去計較明元渡的話。
祖母去老君山,的確有想要為她祈福的緣故,但追根究底還不是覺得他們的做法令她不喜?秉著眼不見心不煩,她這才離開京城這麼多年。
他跟周昭如倒也厲害。
祖母走了這麼多年,二叔和三叔都去探望過祖母,唯獨他二人始終未曾去過。
以明錦對周昭如的了解,恐怕周昭如還盼著祖母不要回來呢。
祖母不在,她就是侯府最尊貴的女主人,任誰都得聽她的話。祖母要是回來了,她這個侯夫人的尊貴程度,自然也要大打折扣了。
事事都要被婆婆壓一頭,以周昭如這樣的心性,如何能忍?
不過不管怎麼樣,祖母能平平安安回來,就足夠了。
以後她再也不會惹祖母生氣。
她會好好孝敬她,陪著她,讓她安享晚年,給她養老送終。
明錦的心裡滿是對美好未來的期盼。
“我知道。”
她的聲音都不自覺變得柔和了許多。
明元渡未曾察覺,隻依舊說著話,無外乎是一些囑咐和安慰。
又過了一會。
快走到岔路口了,明元渡便停下了步子。
明錦正要與他告辭,卻又聽他說“對了,嬿嬿——”
明錦抬眸,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明元渡看著她這雙明亮的眼睛,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讓跟隨在她身後的幾個下人先行退下。
等她們退開幾步開外。
他這才看著明錦,壓著嗓音開了口“前幾日南直隸發來急報,秀麗樓已經倒了。”
冷不丁聽到這麼一番話,明錦怔了怔。
但這對明錦而言,並不是一個多麼陌生的消息,前世在她回家之後不久,她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隻不過那時,她並非是從明元渡的口中知道的這事,而是從外人的口中。
她知道這事的起因,是長安王經過揚州之時,調查到了秀麗樓。
追著秀麗樓的線索,一路查到了揚州知府李世忠還有南直隸的布政使司徒連的身上。
把南直隸那邊的官員換了個底朝天。
這件事到現在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但用不了多久,南直隸那邊發生的事就會傳至京城,因為涉案人員之多,還有處事之人,將會在京城引起一樁不小的轟動。
當時明錦知道之後,既震驚又納罕。
她並不知道秀麗樓的背後是李世忠和司徒連,滿娘從來不讓她和樓中的姑娘們接觸這些事。
滿娘曾對她說,在這世上,知道的事情越少,就代表著越安全,知道的事情越多,也就代表著離死期不遠了。
秀麗樓曾是明錦身上的恥辱,也是她曾經想方設法想洗掉的回憶。
可如今——
或許是經曆的事情多了,她反倒覺得那樁往事沒什麼了。
秀麗樓雖然給予了她痛苦的經曆和回憶,但她在那個地方也不是一點溫暖都沒感受過。
滿娘就是那個對她好的人。
是她護下了她。
也是她叮囑她,在不確定自己究竟安不安全的時候,千萬不要告知任何人自己的秘密。
你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拿著你的秘密做什麼,也不知道你麵對的那個人究竟是人是鬼。
這世上能相信的隻有自己。
隻可惜這一點,她前世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終於領悟到。
為時已晚。
前世她手中無人,也擔心家人知道後會不喜,在知道秀麗樓倒台之後,雖然一直想打聽滿娘的去向和結果,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查。
這輩子的話……
明錦輕輕合握住掌心之中的腰牌,或許她可以好好打聽下滿娘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