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府(1 / 2)

顧明珩餘光瞥見那邊馬車的紗簾重新落下,明錦的臉也重新藏於車簾之後,未再與她對視,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那一刻,在看到明錦那雙清亮的眼睛,直看著他這邊的時候,明知道自己戴著帷帽,也清楚她不可能看見他的麵貌,但顧明珩在那一瞬間,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給憑空捏住了。

這讓他甚至有些無法呼吸。

此刻那滾燙不止的心臟,稍才好些。

這個在沙場所向披靡、無人不畏的男人,即便麵對大乾至高無上的天子都能坦然自若的男人,唯獨碰到明錦的時候,總會不自覺變成這副畏手畏腳、猶豫不決的模樣。

他心中對明錦有愧,把所有的責任都負擔到了自己的身上,總覺得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會讓明錦變成這副模樣,所以才無法在麵對她時自若相處。

身邊近侍顯然也知道這件事。

此時見馬車離他們越來越遠,而主子依舊止於原地,不敢靠前。

卓前與青信對視一眼。

青信先看著男人開了口“主子……”

“你跟著她,彆讓她出事。”前邊傳來顧明珩的聲音。

青信忙答了一聲是。

見主子隻是看著前麵,沒再有彆的吩咐,他也就不再多言,與顧明珩拱了拱手,便徑直追著前邊的馬車前去了。

等青信走後。

卓前見身前主子依舊沒有行動的意思。

他略作猶豫,還是看著男人開了口“主子,咱們也回去吧,您今日還得進宮給陛下請安呢。”

“嗯。”

顧明珩答了一聲,但還是看著馬車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中,方才策馬離開。

安遠侯府和長安王府雖然都在東城區,但位置卻大有不同。

安遠侯府位於慶安胡同,這裡住的也都是些高品的官員、以及一些聖上恩賜的公侯伯爵。

在這東城區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胡同了。

至於長安王府,則位於靠近皇城的皇親街,這裡住著的幾乎都是皇親國戚。

福華長公主少時的宅邸其實也在這處,隻不過自從福華長公主下嫁到安遠侯府之後,這處府邸也就閒置了下來,多年未曾有人住過了。

顧明珩回京,雖然京師暫時還未有人知曉,但作為長安王府的人,卻早早就得到了來信。

顧明珩幼時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內侍安公公,更是早早就讓人開始收拾起來。

主子每年就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住幾日,去年因為外族進犯,更是連年都沒回來過。

安公公也快有兩年沒瞧見自己的主子了。

如今知曉他要回來,他自是喜不自勝,今年快五十多歲的安公公,如今頭發都已經白了,但一張臉卻依舊保養得十分白淨。

麵白無須。

兩道略微垂落下來的白眉,因為臉上掛著的笑,看起來十分慈祥,完全是一副好說話的樣子。

但長安王府,誰人不知這位安公公的厲害?再厲害的猢猻都不敢到他麵前犯渾。

這麼多年,也全靠他,才讓這長安王府雖然沒有主人,但依舊門庭高立、蓬蓽生輝,任誰都不敢小瞧。

長安王府中的人出去,還是要比彆人高幾分。

府裡都已經收拾好了。

安公公更是親自檢查了顧明珩的寢居,把被子和枕頭都拍了拍,又讓人把裡麵的淨室再收拾一遍,看看東西是不是都已經準備好了。

自己則拿著早早替顧明珩清洗過曬過的衣服,一邊往淨室走,一邊扭著脖子望著外頭,嘴裡歎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卓小子不是早早就送來信,怎麼還不見王爺回來?”

屋子裡還有個內侍,名喚安從,今年十五,是安公公前些年收的孫子。

他為人機靈,知道安公公著急,便跟在他身後安慰道“爺爺彆擔心了,王爺肯定是有事才耽擱了。”

見安公公快走到淨室那邊了。

他又立刻小跑著過去,上前替人掀起簾子。

安公公剛要進去,就聽到外麵響起一陣陣的聲音“公公,公公,王爺、王爺回來了!”

安公公幾乎是立刻就扭過了頭。

剛剛還滿是消沉的臉上,現在已經是一下子就喜笑顏開了,他當即就要往回走,想到自己手裡還拿著衣裳,忙又親自捧著衣服放了進去,之後就立刻匆匆往外跑去。

剛氣喘籲籲跑到二進門的月門那邊,安公公就看到遠處走來兩個男人。

頭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身高近九尺,眉眼深邃、五官立體,長手長腳,此刻正大步往他這邊走來,正是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主子。

“王爺!”

安公公的眼淚在看到顧明珩的那一刻,幾乎是唰的一下就湧出來了。

顧明珩一路默言而來,臉色是不易親近的冷漠,此刻看到這位貼身照顧他長大的老內侍,神情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他走近之後,笑著喊人“安公公。”

眼見老內侍要下跪,他忙上前一步,不等人跪下,便彎腰先把人扶了起來。

“不講這些。”

安公公一聽這話,更是老淚縱橫。

他沒堅持下跪,但看著身邊越來越高大也越來越沉穩的男人,目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還是忍不住哽咽道“您怎麼瞧著又瘦了,是不是卓前他們沒照顧好您?”

卓前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分辯。

安公公說著就又忍不住哭了起來“當初老奴就說要跟您去,您非不肯,卓前、青信他們懂什麼,也都是些毛頭小子愣頭青,隻長年紀不長腦子,怎麼可能照顧得好您?”

跟在顧明珩身後的卓前“……”

他也是顧明珩的貼身侍從,在外,誰人不敬著他?此刻被安公公一通訓斥貶低,卻不敢多說一個字,隻能低著頭,權把自己當死人了。

安公公平時在王府禦下的時候,那都是少言寡語,讓彆人猜他在想什麼、要做什麼。

可每次看到顧明珩,他就變得絮絮叨叨,恨不得說一籮筐的話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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