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緣無故的,你提他做什麼?”一聽周雙月說這話,馮氏的臉就變得有些沉了,神情也開始變得不高興起來。
她不是多大方的人。
但府裡那些庶女,她也從來沒怎麼苛待過她們,就連對待她們的姨娘,那些她丈夫的女人,她也頂多隻是不加理會,也從未主動懲治過誰。
唯有這個庶子——
這個荀芳娘所生的小雜種,她實在是沒這麼大的肚量去對他好。
周鑒勳當初寵妾滅妻,直接無視她和她的那雙兒女,甚至還枉顧規矩和她的臉麵,把家中的中饋大權交給荀芳娘那個賤人,完全不顧她和一雙兒女,倒是把荀芳娘和她生的小雜種捧上了天。
馮氏本就看重自己的臉麵。
周鑒勳這樣的做法,相當於直接踩著她的臉在地下按,她怎麼可能忍?
雖然荀芳娘已經死了,但馮氏對她的仇怨還在。
所以就把這些仇怨,都給了荀芳娘所生的那個小雜種。
府中的人知她不喜歡那個小畜生,自然也是有樣學樣,不會對那個小畜生好。
“娘——”
知曉母親對三弟積怨已深,周雙月目露無奈。
她一雙眼睛還紅腫著,看起來就跟兩個小核桃一樣,此刻拉著馮氏的袖子,一臉愁眉不展地看著她。
馮氏畢竟還是心疼自己這個女兒的。
雖然不滿她突然提起那個小畜生,但還是忍著脾氣讓人說了“好了,你要說什麼?他又怎麼了?”
周雙月便把昨日園中發生的事都與馮氏說了。
馮氏聽她說完,也未當一回事,甚至有些不以為意地說道“這不是沒出事嗎?再說要不是那小畜生自己手腳不乾淨,你哥又怎麼找他的茬?”
“娘!”
周雙月急了“您明知道三弟從來不會主動惹事,每次都是大哥故意欺負刁難他。”
眼見身側母親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周雙月心裡也變得有些畏懼起來。
每次都是這樣。
她有時候看不慣大哥欺負三弟,與母親說起這事,想讓母親勸阻大哥,但母親每回都是這樣,她隻要說幾句就黑臉,每每這種時候,她就不敢再往後說了。
這些年她更是努力避著見到三弟。
她心裡雖然憐惜三弟的處境,卻又對此無能為力,畢竟大哥和母親與她才是一家人。
但昨日,她已經應允過表妹了!
她不想讓表妹覺得她言而無信,更不想讓表妹小看她……
周雙月咬了咬唇,握著拳頭,第一次鼓起勇氣和馮氏說道“昨日不止我看到了,表妹也看到了!”
“什麼?”
馮氏一聽這話,臉色終於變了。
她原本冷著臉正視前方,此時卻扭過頭來,朝周雙月看去。
周雙月未曾閃避,仍頂著那雙紅彤彤的眼睛看著母親說道“我知道母親不喜歡三弟,但三弟畢竟不是任人魚肉的小孩了,他總有一天要娶妻要生子的,也總有一日會從咱們府裡出去。”
“您不可能一直關著他。”
是的。
這些年,周卻一直被變相似的軟禁在府中,從未出去過。
馮氏的主意。
周鑒勳又是個混賬。
從前喜歡荀芳娘的時候,星星月亮都願意摘,後來荀芳娘毀了容,就連看都不願意看了。
他孩子又多,又豈會把區區一個庶子放在心中?
荀芳娘死後,他也懶得理會自己這個庶子,由著馮氏把人磋磨了去。
對他而言,孩子遠不如女人好。
這些年,他年紀大了,雖然不似從前那般,時不時往府裡抬個女人進門,但外麵的花天酒地卻從來就沒少過。
看著馮氏臉上出現的猶豫掙紮。
周雙月知道母親的心裡其實已經動搖了,她稍鬆一口氣,繼續再接再厲與人說道“三弟如今還小,羽翼也還未豐,與其這樣把人苛待著,日後傳出去對您和大哥不好的名聲,還不如把他收為己用。”
“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們對三弟好,三弟以後也會回報咱們呀。”
周雙月畢竟還小。
十六歲的年紀,又從小被馮氏保護著。
昨日之前最難過的事,可能就是吃胖了、衣服穿得不好看、見到心上人的時候沒有用最好的麵貌。
她哪裡知道人心難測?
馮氏這樣打壓著家裡這個庶子,就是清楚自己的嫡子不成器,怕那個庶子日後一飛衝天,壓過了她的潯兒去。
但雙月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那個庶子如今已經十五了,她不可能一直把他關在家裡,而且還被她那個外甥女瞧見了……
馮氏掙紮許久,最終還是咬牙說道“罷了,算那個小畜生命好,我回頭跟你大哥去說一聲。”
周雙月一聽這話,自是高興萬分!
這次她終於幫到了三弟,而且她也沒有辜負對表妹的承諾,周雙月雙眼亮晶晶的,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