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先生的意思,兩浙過的不好,大多數官府停擺,為了能交足夠的稅應付上麵,其他還在運轉的城市隻怕會更加地收稅。”
“是啊,柳盈,這城中的難民都是你登記在冊,姑蘇人幾何?”阮崇之問。
“爺,林林總總的也有近百數了。”柳盈道。
“帶個機靈點的來,問問情況。”
“是。”
柳盈去了,不多時帶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回來。
少年郎見了幾人也不怯場,不卑不亢地行了禮。
“什麼名字,哪裡人?”
“回老爺,姑蘇人士,名喚林七,上頭還有幾個哥哥姐姐,災中走散了,我與母親逃來了彭州。”他道。
阮卿抿了抿唇,上前領著林七在桌邊坐下:“罪過,提到傷心事了。”
林七搖搖頭,眼睛紅紅的,卻沒哭:“沒事的,我不會哭的,我以後會成為裴將軍一樣的人,遲早把我的哥哥姐姐都找回來。”
裴一遠追著匈奴直搗老巢的戰績被各地書販子翻了一本又一本的話本子,茶樓也一遍遍說不膩,這當頭倒是成了一水小男生的大英雄。
阮崇之不屑地抽了抽嘴角,而被提到的那人倒是不動如山地坐在那,仿佛說的是另一個人一般。
虛偽。
阮崇之腹誹。
“會有那一天的。”阮卿淡笑著說道。
林七點點頭:“路上那個姐姐已經把事情告訴我了,我離開姑蘇的時候,姑蘇已經沒有活路了。”
沒有活路,這該是個多麼重的話題。
“那時候水已經退了,水災淹死的屍體滿地都是,還有很多被餓死的人,整個姑蘇城都是臭的,那群當官的早就跑的不見影子了。”他繼而道,“因為糧倉已經被泡壞了,沒有食物,很多人開始吃人,最開始是吃那些屍體,等屍體吃不了了,他們就開始買賣活人。”
幾人呼吸一窒。
“有把堅持不住的老母老爹賣了,換點沒什麼用的名貴玉石,還有把老人幼兒殺了吃了的,各種各樣,總之姑蘇已經成了活人地獄了。”林七死死咬住後槽牙,不讓眼淚掉下來,他的小妹,就是被幾個人抓走打死,熬成了一鍋湯,“但是後來這些人都死了,不知道怎麼都發了烈疾,都死了,有人說是遭了報應。”
是報應嗎?阮卿不知道。
她遍體生寒,完全無法想象這該是個什麼樣的場景,姑蘇都成了這樣,那其他地方呢,那些落後無知,資源匱乏的地方又該是怎麼樣呢?
這個王朝,在不知不覺中,被蛀蟲蠶食了。
她感到有些反胃,匆匆打了招呼就幾步跑去了後院,直到嗅到還算清新的花草味,心裡的那股子惡心勁才止住。
阮卿手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