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秦懷瀾兩眼茫然之時,秦謂卻是一身輕鬆的伸著懶腰道:“幾日不見陽光,方知暖陽的好。祖母走,回去孫兒給您做好吃的。”
精神抖擻的秦謂,連看都沒有看秦懷瀾兩口子。就如同當初一個忙著流連花叢之中,一個忙著爭寵奪愛,連個眼角都餘光都沒有給他那般。
他秦謂哪哪都好,就是心眼不比針眼大多少。
小時候他躲在空蕩蕩的屋裡哭著叫爹娘的時候,是祖母教會他,誰愛他,都沒有自己愛自己來得重要。
所以,他總結出來三句話:愛他的人,他百倍愛之。棄他之人,他百倍棄之。厭他之人,關他屁事!
扶著秦母,便沿著街道走去。
身後的秦懷瀾怒道:“吳氏,看看你教養出來的,是個什麼玩意兒!他這是什麼意思?是要遺棄我們嗎?”
秦吳氏在秦懷瀾麵前從來就不敢作聲,這會子更是連對視都沒那個膽。
“我當初怎麼就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女人呢!”
就在秦懷瀾揚起巴掌之時,秦謂嘲諷道:“秦老爺這般的威風,怎麼不見你對抄家的那些官兵甩巴掌呢?她再不濟,也是為你生兒育女的女人,都到這種地步了,你依舊不懂得疼惜身邊人是嗎?”
秦懷瀾呼吸一滯,近十年來,頭一回細細打量眼前之人。這才突然發現,當初那個嬌俏可人的少女,竟成了眼前這個狼狽模樣。
腦海裡響起大婚當晚,他曾許下的承諾……如今細想,不覺嘲諷,自己居然都沒有做到。
生平第一次,秦懷瀾低下頭,低聲道了句:“對不起,是我失言了。”
吳氏瞳孔震蕩,她甚至相信是自己聽錯了,也不相信一向高高在上的秦懷瀾向她道歉。
她就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般,手腳不聽使喚的立在原地。
秦懷瀾顫抖的將吳氏的手捧在手心裡。
“小荷,往後餘生我會加倍彌補對你的虧欠的。”
“老、老爺?”吳氏驚恐的抽回手,反手狠狠的擰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得齜牙咧嘴方才相信眼前所見屬實。
“小荷,還叫什麼老爺?你若不嫌棄我,便再信一回。”回想過去荒唐的種種,再看眼前秦家的敗落,秦懷瀾才恍然發現,人活一世,唯有身旁相伴之人,才是該倍加珍惜的。
“信!我信!懷、懷瀾,我相信你。”吳氏眼裡的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夾雜著這些年的委屈,和著此刻的欣喜奔湧而下。
“還愣在那裡做什麼?是要我這個老婆子過去請你們嗎?”
秦母的聲音傳來,秦懷瀾連忙應過聲後,緊握著吳溪荷的手快步而去。
當看到二人緊扣的十指,和自家母親臉上那如少女般的嬌羞神情,秦謂抑製住了將要揚起的嘴角。
或許……他是說,或許從今往後,他就能有真正的家了吧!就像逃逃的家一樣,一個獨屬於他的,溫馨有愛的家。
夕陽下,老少三代的一家四口走在前頭,祖孫兩代帶的四人跟在後頭。兩隊人保持著百來米的距離,走進了西大街胡同底。
就在前麵的人停在一處宅子前後,後麵的王家老兩口也跟著停下。
秦謂從旁邊的牆根下掏出一個石塊,從裡麵拿出一把鑰匙後,將麵前那又小又破敗的院門打開了。
“從今往後,這就是咱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