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聞(1 / 2)

江春入舊年 老胡十八 5456 字 7個月前

且說江春正沮喪著準備種田養豬混吃等死呢,胡沁雪和徐紹二人卻給她帶來了這樣如“驚雷”一般的消息,打破了她先入為主的女子不得進學的想法。猶如正溺水的人,見到浮木,明知浮木自己也不一定抓得住,但卻也好過等著被潮流淹死。

她內心的激動和沸騰,二人自是無法體會的。

胡沁雪又陸陸續續給她透露了不少八卦,諸如汴梁城如今女子流行何種著裝,不用特意作男裝打扮,竟然還比男裝受歡迎,太學裡女子成績如何與男子比肩了……仿佛在給江春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

二人越聊越投機,倒是徐紹,一人在旁既不插話,也不顯無聊,隻在適當的時機補充上幾句,當真是謙謙君子一枚了。

待日頭開始西斜,高氏進灶房給幾人造飯,因曉得胡沁雪二人未必會在自家用晚食,故隻用雞蛋炸了一盆南瓜餅出來。兄妹兩人倒也不拘泥,謝過大人後,洗洗手坐下就開吃。

文哥兒好不容易遇到比自己大的男孩子,還是溫潤可親的小公子,早就“紹哥哥長”“紹哥哥短”的叫上了,隻拖著他講些縣裡的事給他聽。

徐紹,乃金江縣城大戶徐員外的獨子。其舅父乃是籍貫威楚府的一代名醫,名胡叔微,字師文,晚號隱翁,世代業醫,曾補入翰林醫學,被任命為翰林醫官,賜緋衣、銀魚及金幣。因受其舅父的影響頗深,隻醉心醫學,反倒是不喜仕途,一心跟著舅舅學醫,天南地北的遊曆名川,如今雖才十三歲,卻已是胸中頗有丘壑了。

這樣的哥哥,是以前的文哥兒從未曾接觸過的,“紹哥哥”仿佛身懷金光,帶著他走進了一個自己從未見識過的世界。

日光短淺,吃過南瓜餅沒好久,徐紹二人就打算告辭了,隻道待有時間再登門造訪。胡沁雪還拉著江春的手,一再叮囑讓她二十八那日去找她耍,江春~心想到時應該能恢複正常的趕集節奏了,自是答應下來。

晚間,一家人吃過晚食,王氏少不得要問江春是如何識得他二人的,小江春隻得說是那日給軍哥兒買藥時認識的。眾人倒也信了,隻二嬸楊氏半信半疑,但也未多說話。

剛過了十五六的月亮,倒是掛在天空正明,又是最熱的幾日,江家眾人也都圍坐院裡枇杷樹下,商量著等二十八將枇杷摘點去賣,往年都還是可以賣出去些的。

“咚咚咚”又是敲門聲,小軍哥兒又要搶著去開門,正待起身呢,“劈裡啪啦”,門外突然想起了一串爆竹聲,震得眾人心頭一跳。

江春無端端地覺著心頭猛跳起來,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江老伯則是麵色沉重地看了眾人一眼,大家都惴惴起來,因為本地有上門報喪須得先放爆竹的習俗……

江老大惴惴不安地上前開了門,江家眾人忙跟了過去。

隻見打開的大門前,直~挺~挺跪了個頭上包了白麻布的少年,亦是十三四的樣子,雙眼通紅,腫得跟兩個胡桃似的。隻江春看著少年頗為陌生,但細看眉眼又有幾分眼熟的樣子。

不容多想,高氏已“平哥兒”一聲哭著,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少年。大人們都愈發沉重起來。

好不容易,爆竹聲消停了,寂靜的夜裡,隻聞少年低沉的嗓音道:“嬢嬢,我阿嬤不在了。”

轟!江春大腦一片空白,似是反應不過來,少年的“阿嬤”是誰,這“不在了”是何意。但觀他容貌、名字、與高氏關係……這明晃晃的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她自欺欺人。

又似是不敢相信,九天前還抱著自己哭的人,怎能說不在就不在了,自己給她買的阿膠還放屋子裡沒送過去呢,活生生的一個人……

倒是王氏率先反應過來,上前將少年拉起來,忙讓二嬸去燒紅糖水來,寓意“白事變紅”。但劉氏逝世的消息像一塊巨石樣壓在眾人心頭,已無人相信喝點兒紅糖水就真的能“白事變紅”了。

眾人腦海裡記憶猶新的是,幾日前她還提了紅糖和雞蛋來看望王氏,大家還圍坐一桌吃飯聊閒……一想到今日用的紅糖還是那日~她送來的,江春抑製不住抽噎起來。那樣好的一個女人,為人處世樣樣拿得出手的女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王氏也是抹了一把淚,江老大上去扶過高氏來,小聲在她耳旁寬慰著。但江春相信,怎樣的安慰都是沒用的。這不是錢丟了哭一場擦乾淚還可埋頭再掙回來的事,也不是病了省吃儉用狠下心抓幾貼藥來吃了就能好的事情,是一個活生生的,大家都喜歡、敬佩的人就這樣消失了,以後再也聽不到她的笑,感受不到她的好。

少年背後還跟著個同族的青年,他見高家姑奶奶哭成個淚人,也不知說什麼好,畢竟那樣好的一個嫂子沒了,他心裡亦是不好受的。

江老伯出去要拉了他進門喝糖水,他自是不能跨過門檻的,隻從包袱裡拿出一打白麻布來。

江老伯明白過來,指著江春和文哥兒道:“這兩個是她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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