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平墳那事兒，可是在本族老人的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地烙印。事情過後，安、邦兩輩兒的王氏祖老一共有七位過世了，而像王邦禾那樣輩分高歲數小的，也死了六人。 當時這事兒弄得人心惶惶，暗地裡都覺得是因為動了祖墳，受到了祖宗的懲罰。可王進步還有公社裡當時的頭頭，卻因為平墳有功受到了表揚，縣裡頭還來了領導開了表彰大會，村裡頭不平不忿的族人，隻能按耐住仇憤。 沒曾想到事隔二十二年，現在又要在祖墳上建房子。雖然建的是學校，可那下麵安葬的還是他們村的祖宗啊！ 這事一通知道各家，可謂是一石驚起千層浪，村民們見麵就聊這事兒，而王進步家也正在商討這事兒。 “爹，你說事兒這該咋辦啊！”王榮華麵帶急色，他是可沒真想到，他爹讓他蓋的章是做這用的。王進步黑黑瘦瘦的臉上麵無表情，八字眉皺在了一起，一雙三角眼半眯著，嘴裡還叼著旱煙嘴，聽了大兒子的話，就是半天不吭聲。 見他不說話，王榮華白胖的臉上汗珠大顆大顆往下落，他心裡急啊！要是這事兒處理不好，他這村支書乾不成不說，以後在村裡人麵前，他家裡人也都跟著抬不起頭。 “哼，怕啥，這事兒是好事，他們鬨騰啥？”王進步不甚在意， “可爹，那咋著也得給大家夥說一聲，先把墳起出來，這直接建房的，總歸不好。”老二王榮興皺著眉頭，對他爹的做法帶著些許不滿，他們再咋，也是王家人不是！ “二哥，說的對，這咋著也得先給村裡人說一聲，就這直接被捅出來了，咱家還得被人嘀咕！”王榮禮覺得二哥說的對，他們咋著也是王家人不是！ 王榮中攜嘴一笑，吊兒郎當的看著三個哥哥“哼，大哥你可是咱村的村支付，這為村裡謀利的事兒，你怕個啥！”斜瞅了一眼二哥三哥“你倆說的叫啥話？都破除封建迷信多少年了，還祖墳祖墳的，能在那裡建學校，還多虧了咱爹和人關係好，要不然，哼！” “老四，你說這可不對，那咋著也得開個會說一聲吧？商量商量個章程，把墳遷出來再建房子吧？本來是好事，可這偷偷摸摸……” “老二，你說誰偷偷摸摸呢！”王進步把煙杆子敲得啪啪作響，用他那毒蛇般的眼睛盯著兩個兒子！ “那個，爹啊，我是說咱們這不是為村裡做好事嘞，咋著也得也得說說讓大家夥感激您老不是？”在他爹的瞪視下王榮興不得不改口，他爹在家可是積威已久，他一看到他爹的眼神渾身都不自在，可是一點都不敢去招惹的。 瞪了二兒子一眼“哼，能有多大的事兒！就讓他們開會，看他們能商量出啥，都又過去二十幾年了，那地也早就改耕地了，下麵埋的棺材怕是也早就化成土了，遷墳，我看他們能遷出個啥！”說完又把幾個兒子看了一遍，哼，一群廢物東西，哪有他當年改名平墳的魄力，要不是他拚出一條路，就他們家在村裡這輩分，咋輪也輪不到他做書記！ 而這時，外頭的喇叭聲響起，號召全體村民集合，下午兩點在曬麥場開會！這有穿透力的聲音，讓王進步幾人都愣怔了一下，等反應過來老大一臉焦急，老二老三隱蔽的互看了一眼，然後掩去了麵龐上的一絲了然，老四則是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滿臉的不可置信，看著他爹語帶不確定的道“爹，這咋真快呢？咋下午就開會？不得等人齊嘍再開會啊？” 能這麼快的召開村民大會，這是王進步也沒料到。昨兒文濤文斌回來興高采烈的說起建學校的事，他才知道消息泄露了，本以為這事兒能瞞到開工前，可誰知道才一個上午就都知道了。王進步板著臉，皺著那八字眉，一言不發，嘴裡卻不停的吸著旱煙，沒一會兒就把堂屋都整的煙霧繚繞的。 王榮華看他爹隻抽著旱煙不說話，心裡那個著急呀，這外麵可說了下午就要開會了。要是錢那事兒也被人知道嘍，想到這兒，白胖的臉上的汗水不要錢似的一顆一顆的滴落，他用手擦擦臉，抬頭直愣愣的看著他爹，又見他爹臉色發黑，麵帶怒容，他又趕忙低下了頭。 王榮中嗤笑的看了一眼他大哥，這就是他爹的一個傀儡，啥事兒都是他爹說啥就是啥，個沒主見的貨。在心裡呲了一口，他也看著他爹。他可是一直覺得，他是家裡麵最像他爹的人，一樣的有想法有魄力敢想敢乾，有勇有謀，哼！要不是他是家裡老小，會輪到那個窩囊廢當支書！又看了看那一直低著頭的兩人。 哼，尤其是他這三哥，多念了幾年書，就成天講大道理，好像就他懂，就連他家文濤，也跟他一樣滿臉書呆子氣，哪有他家文斌機靈，還有那他家那黃毛小丫頭，嘴很是不饒人，不就是多吃了幾個雞蛋嘛，多大點事兒！這可一點都沒他家嬌嬌乖巧聽話，水靈漂亮！ 當初糧店招工，要不是他把名額給占了，他能現在在家就當個泥腿子！一想起這事兒，他就不忿，為啥就他三哥有個工作，都是爹的兒子，憑啥他就能吃供應糧！狠狠的又瞪了他幾眼，哼了一聲不再看他。 王進步坐在那兒把幾個兒子的表情都看在了眼裡，暗歎一口氣，幾個兒子咋就沒一個像他的，都像了那個瘋婆子！ “行了，他們要開會咱們就去開，老大你急啥，你不想想，他們能知道啥！啥也沒有，知道不？最後他們頂天也就是遷墳。還有老二以後少聽你媳婦兒在那嘀咕，好好的爺們都成啥樣了。”看了眼低頭不說話的老三“老三今天就在家裡住一晚再走吧！” “爹，那我～”王榮中眼含期盼的看著他爹，對這個小兒子，王進步是最疼愛的，隻可惜沒老三有頭腦，又看了眼王榮禮，唉，這個又太有頭腦，太有主見了！ “四兒，你去和咱們這邊兒的人也都說到說到。” 一聽這王榮中興奮的直點頭，他就喜歡帶替他爹傳話了“行，爹我這就去！”走時還不忘挑釁的看了眼老三。 見老四出去了，王進步又點起煙袋鍋，不再去看剩下的幾個兒子。王榮華一項心裡藏不住事，走到王進步跟前，彎下腰說道“爹，這事兒，你看要不要去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