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挺活潑,很好說話的,不是我說,你惹惱她,肯定是你自己的不對,我從沒見過她跟人發脾氣】
【你好好回憶,認真想想】
祝池陽慌了神。
他在陽台上抽了根煙,腦海中浮現的全是小祝呦跑到他麵前,指著盛數手裡的兔子娃娃問,“你可以不可以幫我搶回來。”
“我打不過他。”她哭著說。
那時候,祝池陽一如現在一般慌張。
他沒有與盛數為敵的勇氣,隻磕磕巴巴地回答了小祝呦一句話,“你自己解決”,說完慌張離開。
祝池陽遵循父母的願望,好好學習、出國、跟青梅盛貝交往,他的一生從他被接回祝家已經被安排好了,他不想反抗,也不敢反抗。
長此以往養成了遇事先問彆人的習慣。
他想打電話問問祝母的想法,可想到阻攔在前的保密協議,又不敢撥通電話。
半年前有主講人在經濟論壇上透露關於顧傅琛的消息,後來這人被整得很慘,壓根沒公司敢用他,不得已去了國外某家小公司任職。
小課的薪酬豐厚、有利於職業發展,但承擔的風險、要負的責任同樣沉重。祝池陽不明白為什麼阮呦會將十六年前的事放在心裡。
躊躇間,手機收到了兩條陌生短信。
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屑一顧的態度。
【我是顧傅琛。】
【跟我見一麵,時間待定】
沒有詢問祝池陽的意見,這場談話已經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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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傅琛說時間待定,不是因為很忙,隻是因為不知道阮呦的想法。
他現在很矛盾。
妹妹如此厭惡一個人,說明祝池陽跟阮呦之前的交往很不愉快;他應該迅速解決他。一方麵又顧及阮呦的想法,不敢隨意跟對方見麵。
他之前一直在等阮呦主動提及過去的事情,阮呦確實跟他說了很多。
路邊攤、遊樂園、過山車、甚至與養老社區周芷阿姨的一切,提到的都是美好的回憶,難過的地方半點沒提。
顧傅琛以前總想著不能逼阮呦,等妹妹慢慢接受了現在、跟過去和解,回過頭的時候會發現他跟爸爸媽媽始終站在她身邊。
可誰會沒有一點秘密。
他的秘密也沒有跟阮呦說。
晚餐。
阮喲下來時表現如常,看到他後主動開口。
“我不同意祝池陽成為主講人。”
顧傅琛一愣,隨後道:“我聽說了這件事。”
一向是陸家處理與小課有關的事情。
這點小事不至於上報,隻不過這還是小課助理第一次聽到阮呦的吩咐,而且還是如此強硬的吩咐,輾轉找到顧傅琛確認。
顧傅琛對於彆人是生是死,事業狀態是好是壞滿不在乎,冷血一點講,他隻在意阮呦的想法。
阮呦喝了口雞湯,胃裡暖融融的。
顧傅琛說完後一動不動盯著她,很想繼續往下問,又怕她難過把話咽了進去。
這讓阮呦想到了每次鹿鳴跟她說事情,說一半還有一半要賣關子,急得人如熱鍋上的螞蟻。
阮呦從未主動提及過去的經曆,有一部分原因是覺得跟哥哥說這些事特彆矯情。她不想提及過去,但卻是想跟家人訴苦的。
人人都有委屈,她也有。
小時候被盛貝盛數欺負,會哭著喊著跑到祝池陽麵前告狀,希望他能幫忙,他卻不搭理她。
“愛哭的孩子有糖吃”這一句話不適用於她,沒人喜歡的孩子,就算受委屈告狀也沒人聽。
現在,有人想聽她訴苦。
她沒跟鹿鳴說過,沒有跟第二個家庭的養母說過,沒跟鹿鳴的媽媽說,這麼多年一直憋在心裡。
“我被兩個家庭領養過,祝池陽是第一任家庭的哥哥。”
阮呦低頭,盯著碗裡的雞湯。
“養母領養我隻是因為祝池陽當時走丟了,他們想再養個孩子,福利院裡沒有男孩,我是當時最好看的,他們就把我領養走了。”
“起初他們對我挺好的。”
這也是阮呦一直沒有找他們麻煩的原因。
“後來人販子被抓,找到了祝池陽,他們心疼自己的兒子,很少管我。”
阮呦用手支著下巴,聲音恍惚:“那年我生日,纏了他們好久買了個兔子娃娃,可以掛在書包上,手心大小的一個。隔壁的鄰居叫盛貝,人人都喜歡她,她想搶我的娃娃,我沒有讓她搶走,後來她喊她哥哥盛數來幫忙。”
顧傅琛皺眉。
“娃娃被搶走後,我去找祝池陽告狀。他膽子小,不敢跟盛數鬥。後來養父養母當著盛貝爸爸媽媽的麵批評我。”阮呦頓了頓,依然很不服氣,“可是我什麼都沒做錯,他們憑什麼把我的娃娃搶走。”
顧傅琛摸摸阮呦的腦袋,輕聲說:“錯的是他們。”
還有我。
都怪他當時不在那裡。
都怪他要組局玩捉迷藏遊戲。
盛數算個屁。
盛家又算個屁。
說到最後,阮呦難掩委屈,眼眶有些紅,帶著幾分小抱怨地說:“他們還因為這件事借題發揮,把我送回了福利院。”
她知道自祝池陽回來後,祝父祝母想把她送回福利院很久了。她懂,也知道遲早有一天要回去,但偏偏給她編了個這樣的理由。
這也是阮呦至今無法釋懷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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