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話,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蕭影。
她曾經那樣的喜歡,是否根本不是愛情,是否隻是一種依賴,將背後交給他的那種信賴?
確實,蕭影在身邊,自己可以單純做個孩子,總是倚仗著他,天塌下來都有他,所以那麼依戀,那樣不願離開。是否對他的愛,隻是因為,不想長大,不願獨自麵臨危險,不願承擔責任。
自從離家出走以來,他雖現身過幾次,冥冥之中他似乎一直在指引,可所有的一切危險都是自己獨自麵對。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從前那個隻會任性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是我狹隘了。師硯兄一番話,如醍醐灌頂。”
“好,建立信任的第一步,請坦然接受來自朋友的照顧。讓我這位孤家寡人替你先擦乾淨青眼圈兒。”眼見說服成功,師硯鬆了一口氣,輕快說道。
“也彆說什麼男女授受不親這種話,都是習武之人,咱們不搞老古板那一套。”
“你心裡坦然,處事便坦然,心裡有鬼,看什麼都有鬼。對嗎?”
她把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點點頭。
他很是小心,細細擦拭著她的眼眶,手儘可能不觸碰到她的肌膚。
很簡單,因為他心裡確實有鬼。
所以他不能坦然麵對,生怕自己正常的觸碰也會讓她反感。
“師硯兄真的隻是個俠客嗎?講起道理來,總是發人深省,倒像位先生。”她忍不住發問。
“我也想過做個教書先生,不過亂世嘛,若不出頭,便隻能被裹挾。”
“好在如今的大周暫且安寧。”
“是啊,你家那位將軍,便是這祥和安寧的有功之人嘛。”
“他……”
“夫妻相處之道,便是多體諒些,興許他亦有自己的不得已。”
“或許如此。”
“好了,開始上藥了。”
“這眼睛上蒙著條白綾,總覺著有些單調。”他包紮好後,仔細摸著下巴端詳道。
“有何高見?”
梁驚雪一口氣悶掉了藥,正大口大口喝著溫水,試圖把這份苦腥味壓下去。
“張嘴。”
“啊?”
一顆酸糖猝不及防落入口中。
“好吃嗎?”
“還可以……”
“我昨日見你喝藥苦得難受,一早便出去買了些糖。”
“師硯兄,不必對我這麼好的。”
“不對朋友好,難道對敵人好?”
“言之有理。隻是我暫時想不到以什麼回贈才能表達這份感激。”
“無需如此,若刻意回報,反而失了朋友之間的這份純粹了。”
師硯總是很能戳中她的顧慮。她接不上話,隻好點點頭表示讚同。
“有了,等我回來。”師硯跑出門去,取了筆墨硯,清水回來。
“墨香?”他一進門,她便聞見了。
“鼻子真靈。”
他取下她眼睛上綁著的白綾,開始塗塗畫畫,又呼呼吹乾。
“成了。”
“什麼成了?”
他重新給她綁好白綾,細細端詳一番,便捂著嘴,不停悶著偷笑。
“你在上頭畫了什麼?”梁驚雪聞見白綾上傳來的墨味,有些濃,但不算難聞。
“精忠報國。”
他實在沒忍住,捂著嘴哈哈哈哈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