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幻境終醒,與君決絕(1 / 2)

“傻站著做什麼?開打啊。你瞅這天色,再不打該回家收衣服了。”

她聽見他佇立不動,並未發出聲響,生怕他又在盤算什麼詭計。

她扯開白綾溜了一條縫,那黑色身影確實是站著沒挪窩,又合上。

怕有屁用,乾就完了。

她懶得掰扯,足下急急踏步,將鋒刃隱於身後,這是她慣用的伎倆。他卻穩穩站立,巋然不動。她越是靠近,心中越是失了底氣,想得越多,便越發沒底。

最終在他麵前一尺乍然刹住,止了腳步,扯下白綾,怒道:

“做咩啊。”

“啊?什麼意思?”他捏緊長劍,原本隻是想等她靠近再突然發難,打她個措耳不及,她卻忽然刹車,還說了句聽不懂的話。

“不好意思,家裡語言太複雜,串台了。你搞什麼啊。”

“戰術,不許?”他嘴角扯起一絲薄笑。

天上的雲隱去身影,漫天的灰蒙蒙,像戰場硝煙的廢墟,壓得二人皆是喘不上氣。

風起,又卷煙塵,她再次拉上白綾。她開始覺著,自己這算不算是作繭自縛啊?

兵刃相接之聲再起。雙方各不留情,皆是欲求速戰速決,最好一招製勝。可越打,叮當相撞之聲越是激烈,刺耳,迅猛,幾乎連成一片,奏起悲壯的樂章。

她也是這般想的,還缺把氛圍組的嗩呐。

溪客等人在底下看著城樓上的膠著戰勢,愈戰愈烈,幾乎連劍的殘影都捕捉不住了。

她是怎麼做到的?真的看不見嗎?

他長劍於身後挽了個花,將欲調轉方向攻她右臂,又向後下腰,靈巧躲過她青峰劍反手自右上向左下的狠狠一抽,她難掩喜色,左手穿過右臂下,突擊重重一拳直中他小腹。

“忘了喊,這是摸魚十八式的第五式,假裝很忙。”

他猝不及防,被下了十成力道的一拳擊飛,撞在破碎的城牆上。

他扶著爬起身,並不詫異於她的狡猾,兀自笑了一下,抓起地上一把碎磚粒兒,遠遠朝她擲出。

“這回才是真有的忙了。”

碎磚粒兒顆顆卷著暗勁飛來,如雨點一般。

“接它做什麼,擒賊先擒王啊。真當我是狗叼飛盤?”

她輕嘁一聲,任由碎磚塊襲來,在她身上擦下處處血痕,足下重踩,整個人與這柄劍一道旋轉破風而來。

他見過的,這招叫劍若遊龍,在她口中乃是一劍三連中的一劍去魚鱗。

他自是沒想到她竟看破自己以亂製勝,出其不意的打算,他橫劍倉皇應對,她劍還未至,他卻被她的劍氣所挾的劍風衝出城牆外。

“啊!”他單手死死握住城牆破碎的凸起。

她未料及這般變故,當即驟然收了魚鱗神功,激得腹內氣血翻湧,踏著碎石滑步上前抓住他的左臂,與此同時,他手中那塊凸起碎裂脫落,墜在城牆下,蕩起塵埃。

“師硯,你認不認輸!”

她並沒有像他期望的那般驚恐慌張,徑直將他拉上來。

他麵具下深藏的眸子愈加幽暗冰冷:蕭影的命,比師硯的重,是嗎?我的命,可以是談判的砝碼,對嗎!

“不認輸,我可鬆手了。”

“死也不認。”

他決絕地抬劍劃傷她的右臂。

“你他大爺的,有病吧!”她哪裡想得到他竟然爭強至此,雖是刺痛如電流傳遍全身,卻依舊不肯鬆手。

鮮血順著她的臂膀,流到了指尖,她握住他手臂的五指變得濕滑,快要鬆脫了。

她驚慌鬆劍,叮當一聲脆響落在足邊,雙手皆抓緊他的臂膀。

他的劍,乍然間輕輕橫在了她的項上。

“阿驚,你輸了。”

她腦中空滯了一瞬。

“你的苦肉計是嗎?”恍然間,她輕嗬了一聲,不知是嘲諷自己的天真,還是嘲諷他的絕情。

“你說了,可以用暗器的。”

他是故意被劍風吹拂出去的。

在她魚鱗神功刮起的強風之中,他兩枚飛鏢釘在城牆外的聲音被巧妙地隱去。那塊掉落的碎磚也正是他有意掰碎,一切不過是為了試探,為了勝。

可若不是縛了白綾,她一眼便能識破他腳下的立足之處。

“我亦不認輸。”

她冷冷一笑。論玩弄人心你是有一手,可在你梁姐絕對的實力麵前,你這叫跳梁小醜。

她足尖輕踢,青峰劍旋轉著騰起,她以雙臂為支撐,翻身倒立,雙足夾住劍柄,那兩枚飛鏢當即便支撐不住二人的重量,帶著兩人一同墜落。

“一起死的話,算誰贏呢?”

她的釜底抽薪,他始料未及,卻早有應對。一枚纏著細線的飛鏢嗖地一聲極快極勁地釘死在牆上。他剛緩了墜落的速度,便手上一鬆,聽得嘣的一聲,細線被翻轉過來的她持劍攔腰砍斷。

“還有多少?都使出來!”

盤算著距離落地不遠,他使出了那招淩雲縱。

足尖蹭蹭兩步輕踩貼牆,改變不了沿著城牆向下滑落的趨勢,可人卻借著這份強悍的蹬力,翻身向後淩空飛起。

她察覺到了那位人肉墊子的動作,足下亦是運氣重重一蹬,如踏疾風而來,雙手舉過頭頂,握緊劍柄,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如閏土插猹一般(對不起,亂入了!)貫穿他胸膛!

“噗……嗬,阿……”

他仰跌在地上,不可思議地望著將劍插入自己右胸之人,猝然接連噴出幾大口鮮血,噴濺在她的臉上,白綾上。血嗆得他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他顫抖著勉強抬手,扯下了她眼上的白綾。他要她看看,她都做了什麼。

他原本翻身過後便可穩穩落地,誰知她卻,她竟在他翻轉未完之際,長劍隨身疾來,死死地將他釘在地上,狠狠紮進堅實的黃土。

她大半個身子皆重重斜倚在劍上支撐著,將全身的力氣都貫注在這劍身。

“你,認不認!”

她不忍,卻依舊睜開了眼睛,雙目之中翻騰著恨與愛,痛與仇。最終隻是緊蹙著眉,喘著粗氣,儘可能去平靜地,咬著牙問身下已無任何反抗之力的人。

“我,不……認!”

他喑啞著嗓子,嘶吼著要爬起身來,他要再戰!他愈是發力,劍便越刺進一分,痛便挖骨鑽心一分。

“勝負已分,何必徒勞!”

她的聲音中滿是顫抖與掙紮,卻死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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