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昭的聲音突然傳來:“好!朕應你。”
聶玨激動的瞪大眼,他看向身旁的周朝安,周家人一家已經全都離開,如今雖看著是聶玨站在前麵,可做主的卻是周家人。
周朝安低聲道:“讓他下讓位詔書,親自送來。”
聶玨立刻按周朝安說的做。
聶昭毫不遲疑應下,很快就消失在城樓上。
不多時城門打開一條縫隙,聶昭從裡麵走了出來。
聶玨看著聶昭一步步靠近,心都提到嗓子眼,他指著聶昭:“你站住!把詔書扔過來!”
聶昭沒有理會他,他看向穆清,穆清的脖子上有血滲出。
他看著穆清身後執刀的人,眼神森冷,像是在看一個死人,收回視線,轉而看向聶玨,舉起詔書:“放了穆清。”
“你先把詔書扔過來。”聶玨知道自己鬥不過聶昭,好不容易握住一個把柄,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手。
聶昭站著不動,盯著聶玨:“先把刀放下。”
聶玨遲了一下,朝一旁使了個眼色,挾持著穆清的人遲疑著把刀放下。
“穆清過來三步。”聶昭再次說。
聶玨怒道:“聶昭,你彆得寸進尺!”
聶昭舉起詔書:“有它,你便是名正言順,否則你便是亂臣賊子!”
聶玨道:“你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我是匡扶正道!”
“嗬。”聶昭冷笑,“造反嘛,總要有個由頭的。”
“你!”聶玨也隻是聽周朝安說的,具體如何他也不清楚。
聶昭道:“三步。”
聶玨看向周朝安。
周朝安盯著聶昭,想了想,不過三步,聶昭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何況,如今聶昭身在敵營,危險的是他。
他朝聶玨使了個眼色,聶玨推了穆清一把。
穆清不知道聶昭要做什麼,他看著聶昭,聶昭微微笑著,不知為何,突然就安心不少。
他緩步朝聶昭走近,一步,兩步,三步。
聶昭忽地抬手朝聶玨扔出詔書,抬手的瞬間,袖箭射出,直衝聶玨而去。
聶玨甚至都沒來得及接住詔書,便仰躺到地上,口中鮮血噴湧而出。
聶昭上前兩步拉過穆清,剛剛挾持穆清的護衛不待反應,手中刀已揮出。
城樓上的弓箭手見狀,立刻射出一箭,卻還是遲了半分。
聶昭一把拉過穆清,把人牢牢護在懷裡,儘管已經儘可能躲避,可後背還是傳來火辣辣的疼。
他抬手再次射出一箭,那護衛當場喪命。
城門打開,幾個護衛執著盾牌衝向聶昭,鋪天蓋地的箭雨落下。
聶昭剛剛那一箭已經把聶玨射殺,如今叛軍群龍無首,根本不足為懼,很快便平息了這場叛亂。
聶昭的寢殿內,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
齊騫在給他止血,包紮傷口,待結束,聶昭已經昏睡過去,即便如此,他的手依舊緊緊攥著穆清的不放開。
殿內的人全都退出,隻剩下穆清和聶昭二人。
穆清伏在枕邊,靜靜看著聶昭,鼻子一陣發酸。
聶昭雖不是他最初喜歡的那樣,雖然他騙了他好多,可在聶玨讓人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已存了死誌。
顧其玉是前車之鑒,他沒想到聶昭竟會選擇他。
不知不覺中,穆清靠在枕邊睡著,聶昭醒來的時候,鼻尖幾乎能感受到穆清的呼吸。
他靜靜看著穆清,心裡無比安寧。
穆清睜開眼,和聶昭的目光對了個正著,他愣了下,立刻就要起身。
“清清。”聶昭摁住穆清手,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穆清有些不自在的彆開眼:“我去叫人來,該喝藥了。”
“等等。”聶昭不鬆手,“清清,陪我說會兒話吧。”
穆清垂著眼,一時不知該如何跟聶昭相處了。
聶昭眼睛亮了亮,穆清雖還似之前那般不肯同他對視,卻又與之前不同了。
他試探著說:“清清,有件事我要同你說。”
穆清不語,等著聶昭說。
聶昭道:“齊綏是安王府的人。”
穆清詫異的抬起眼,聶昭接著說:“齊綏父親是安王世子,當年他帶回齊綏母親不被安王府認可,後來齊綏母親臨產前,安王突然重病,不知去哪裡請來的妖道,說要用未出生嬰孩的心臟做藥引,他便把主意打到齊綏身上,齊綏父親帶他母親離開,為護著他們母子,拚死抵抗,最終不敵,至於齊綏的母親……你也知道了。”
穆清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不禁有些唏噓。
聶昭接著道:“我想立齊綏為太子。”這才是他的目的。
齊綏是穆清養大的,跟穆清親近,立他做太子,哪怕日後他先穆清一步離開這人世,齊綏也會護好穆清,再加上齊綏與安王府的殺父殺母之仇,也不必擔心他們挾天子,無論從哪方麵看,齊綏都是太子的最佳人選。
穆清沉默了一下:“齊騫怎麼說。”即便他養了齊綏幾年,可齊綏到底不是他的孩子,他也不能為齊綏做主。
“他沒有意見。” 齊綏本就是天橫貴胄,齊騫自然不會有意見,齊騫都沒有意見,穆清又有什麼理由阻止?
“清清。”聶昭見穆清沒有阻止,鬆了口氣,他把手指插進穆清的指縫,柔聲道,“待齊綏親政,我們便離開,一起遊曆山水,可好?”
穆清沉默良久,終於看向聶昭,他不知未來如何,但此刻,他是願意的。
他輕點了下頭:“好。”
這一瞬,聶昭隻覺沉寂多年的心在這一瞬間有百花盛開。
聶昭傷好後,先為謝將軍平反,又給周家治罪,把朝堂好好整頓了一番,待朝堂安寧才下旨立齊綏為太子。
穆清以太子師的身份教導齊綏,在齊綏十八歲時聶昭便急急為他舉行了親政大典,若不是穆清阻止,依他所見,齊綏十六歲便能親政了。
大典結束第二日清晨,離京的官道上,兩匹馬相攜而行,年輕的帝王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走遠,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