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個旁人,除了擁有夜眼,又精通攬雀尾輕功的陳玉樓以外。
其他人彆說追上這隻瘸腿老貓。
單單是能一直追下去,就已經很難能可貴了。
一路追到後半程,開啟法眼的宋仁,隱約從另一個方向上看出了些許妖氣。
他果斷放棄了繼續陪野貓遊戲一場,突然間駐足,停下腳步。
趁此機會,瘸腿老貓一個猛子紮進了草叢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見。
宋仁則是順著妖氣盤旋的另一方向,踱步而去。
行至半路過後,前麵的密林已經越發茂盛。
草芥高過肩頭,樹木參天,已然遮住了灑落的破碎月光。
等他越走下去,附近一帶就會升起了越發厚重的濃濃霧氣。
氣溫似乎也在驟降。
宋仁開著一雙法眼,從高高的草叢間,一路趟過去。
直至前方不遠,霧氣似是莫名的散開了一些。
在草叢之後,是一方開闊地。
再往前,則是籠罩薄薄迷霧的一片墳塚。
殘石斷碑林立其間。
隱隱還有嘩啦啦的溪水流淌之聲,穿林而過。
而妖氣縈繞之處,就在前方的墳塚斷碑方向。
雖是有霧氣籠罩,難以看清,但墳塚斷碑的輪廓還是一清二楚的。
這幅場景,倒是和先前見到的白老太太的畫像中,有著幾分相似。
大抵那白老太太便是這狸子精所化的吧,不然也不至於醜成那樣。
這麼看來,搬山道人的三人組應該也快到這附近了。
正想著趁此空閒,先去掛了狸子精時。
先前逃走的那隻瘸腿老貓,此刻卻顫顫巍巍從草叢中走出來,向前行進幾步之後,突然就歪歪斜斜的倒在鋪滿落葉的地麵上。
似是覺察到情況不對,瘸腿老貓雖然身體僵直,但喉嚨間卻發出了淒厲而滲人的貓叫聲。
……
而在密林的另一處方向上
三名頭戴鬥笠,披著蓑衣,麵上還蒙著半張黑布,背有竹簍的身影闖入其間。
看他們的衣著裝束,似是附近一帶的苗人。
不過,真實身份乃是搬山一派最後僅剩的三位門人。
鷓鴣哨,老洋人,花靈。
老洋人和花靈年紀不大,雖然是鷓鴣哨的師弟師妹。
但其實他們是鷓鴣哨代師收徒,由他親自教導的一身本領。
三人一直都是相依為命。
其間感情不是親情,卻勝似親情。
這搬山一派,雖然號稱搬山道人。
但他們和正統道門卻並無多大關係,隻是此派行走在外時,一向是以道人身份為掩飾罷了。
派中之人,不斷下墓掘寶,不為財富,隻為求得一雮塵珠而已,以解除族人背負在身上的千年詛咒。
鷓鴣哨三人路過此地,不是為了老熊嶺深處的瓶山古墓,而是這附近另一個方向上的夜郎王古墓。
不過瓶山古墓,因為是曆代皇家煉丹之地的特殊性,也有出現雮塵珠的概率,所以這裡也在鷓鴣哨之後計劃中。
隻不過,稍稍靠後而已。
行到路中,鷓鴣哨突然停下腳步,稍微動了動耳廓。
老洋人見狀,詢問道:“師兄,怎麼了?”
鷓鴣哨反複確定之後,才開口道:“前方似是傳來了野貓的悲鳴聲。”
老洋人和花靈聞言,也集中精神側耳傾聽。
可兩人距離鷓鴣哨的一身本事,還差了不少,五感方麵也遠沒有鷓鴣哨那般敏銳。
在距離較遠的情況下,又有山泉水流的一定遮掩,以至於兩人幾乎聽不到任何痕跡。
老洋人有些不確定道:“我好像聽到一點點。”
鷓鴣哨頓時皺眉:
“先前打探消息時,就聽那些山民說過,這附近一帶有黃妖作祟,已經害死了好些行腳商人。”
“看來傳聞非假,我們過去看看吧。”
花靈眨了眨靈動的眸子,“師兄,等會若是真遇到了黃妖,我們該怎麼應付它?”
鷓鴣哨平靜道:“所謂黃妖,不外乎便是狸子成精了。”
“這種東西最擅長的便是以尿液或唾液,圈禁出一方範圍區域。”
“並以氣味和視線為先機,從而施展一種所謂的圓光幻術。”
“因此,需要濕布蒙麵,隔絕氣味,正氣歌壓製,再輔以鏡傘便足以克敵製勝。”
“這裡既然讓我們碰到了,也算它倒黴,我們去除掉對方。”
隨後由鷓鴣哨打頭,一行三人倒也是藝高人膽大,在迷霧朦朧的密林之間,不斷的快速前行。
撥開最後的一片草叢,前方視野頓時開闊起來。
映入視線之內的,是稍遠處的一片墳塋,那片地方上立有碎石殘碑,一條溪流從中緩緩淌過。
花靈的注意力第一時間就落在了不遠處,正倒在地上的瘸腿老貓。
它的身子徹底僵直在那,一動不動,
花靈剛要提醒師兄,卻見墳塋處的一方碎碑之後,突然冒出一個灰黃毛發的狸子腦袋。
花靈心頭一跳:是黃妖!
狸子精尖牙利嘴,眉心陰冷,綠油油的獸瞳打量著四周圍時,目光一直在轉來轉去。
隨後一躍,更是跳上了碎碑。
如似活人一樣,翹起腿來,一副翹首已盼的姿態。
與此同時,那隻倒在地上的老貓,突然顫巍巍的爬起來,對著斷碑跪倒下去,竟是如人一般,不斷誠心叩首。
鷓鴣哨幾人也有些麵麵相覷。
這黃妖竟然還有這般的玩心!
他不想再拖下去,對師弟師妹使了一個眼色,等到剛準備動手時,卻見於另一側的草叢之中,一束銀光一閃而過!
再抬頭,那隻端坐在斷碑上,享受供奉的狸子精被一支碳箭射穿了胸膛。
那菱形的箭矢,頃刻便貫穿血肉,將狸子精的前胸後背全然射穿,並在轉瞬之下,就撞在了後方的高位上的另一方大石碑。
竟是射穿了狸子精後,還在石碑碑麵開出一角驚人的破碎溝槽,箭頭都穿入了石縫中。
鷓鴣哨幾人這才認出,剛剛那驚豔的一點毫光,竟然是一支箭矢。
射殺了狸子精的同時,後續力量還將箭頭幾乎射穿那方厚厚的石碑。
這委實有些驚人!
尤其是精通箭術的老洋人,心底也越發清楚這一箭的力量、速度以及精巧度方麵,幾乎無可指摘,完美到有些過分了。
鷓鴣哨按捺住想要一探究竟的老洋人,他語氣很是凝重,極小聲的囑咐道:“我有種不詳的預感,今日這場,大家一定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