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下整棟客棧中。
後院在此時,安靜的有些詭異。
四周的房梁上,甚至還懸掛起了好些麵的八卦幡。
屋簷的角落下,則是擺放了一張滿是各類道具的祭壇。
外加兩列帶著黑色頭套,一言不發的古怪之‘人’。
管家在進來之後,就愈發的感到提心吊膽了。
他向著四周圍,用很小聲的喚道:“道長?道長?你在哪裡啊,道長。”
院內卻是無人應答。
管家咽了口唾沫,感覺背脊都在發涼,第一時間就想開溜了。
可是,有宋仁在一旁守著,他也隻敢小心翼翼的望上一眼,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裡找人了。
轉了一圈,毫無收獲。
管家隻能將目光放在旁邊的兩列蒙著頭套的‘人’麵前。
他的身子還在顫抖著,卻也隻能鼓起勇氣,一點點掀起頭套,聲音帶著點囁嚅,道:
“道長,我這人膽子小,你可彆嚇我啊,你該不會是藏在這裡麵了吧?”
宋仁也是環顧一周,再回頭,注意到他這一動作的時候,也是有些無言。
真不知道,這個家夥到底是膽子大還是膽子小了。
就見那黑色的頭套徹底掀起後,連帶著貼在頭套上的鎮屍符,也被一並取下來了。
首先,展現出來的便是裡麵的一張慘白色調的死人臉。
在那張毫無血色的麵孔上,甚至還被什麼東西啃食了大半邊的臉龐,就連裡麵的臉骨都缺了一大半。
這顯然是已死之人了。
管家直接嚇得驚呼一聲,踉蹌兩步,當場跌坐在地上。
而那行屍,在失去了鎮屍符的壓製後,也猛然間一躍而起。
不過,即將襲向管家的最後一刻,從倒掛的八卦幡後麵,突然躍出一個身手矯健的布衣道人。
一張黃符重新定住了那具行屍。
布衣道人撿起地上的黑色頭套,給行屍重新套好,這才回頭,訓斥道:“你們兩個搞什麼鬼,誰讓你們私自闖進來的?”
管家咽了一大口唾沫,意識到好像已經安全之後,這才爬起身來。
再次恢複了他一貫的諂媚:“道,道長,是這樣的,我老板想認識你,便特地讓我帶他過來拜訪一下。”
布衣道人聞言,這才將目光落在一旁未發一言的宋仁身上。
見對方更多的注意力,始終記掛在自己的那些客戶們身上,眼角不由一跳,提醒道:“看可以,但彆再動手動腳了。”
宋仁轉回頭來。
他在道術方麵的水準已經很高的了。
但術業有專攻,細分下來的趕屍這一特殊行當裡,他還真比不上眼前這位專精者。
起碼,若是讓他在幾裡地外,將從未接觸過的薑家蠟屍們全部‘複活’過來,這種事情還真做不到。
宋仁望著布衣道人:“湘西趕屍王?”
布衣道人捋了捋下巴處的胡須,在旁邊屋簷下的座位上穩穩坐下,道:“閣下可是有何指教嗎?”
宋仁向管家伸手。
管家立即有些肉疼的從懷裡麵掏出一塊金餅。
宋仁將之拋給對方,道:“幫我做件事,這是傭金。”
布衣道人看了一眼金餅的成色,在手上用力掐了掐,隨即滿意道:
“好,但我過了今夜,就要離開這裡繼續趕路了。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幫忙。”
“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規矩,有些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宋仁懶得廢話,又向管家伸手。
管家一臉苦相,還掏啊。
這不是你的錢,你就無所謂了是吧。
原本他計劃雇傭對方,也不過是一塊金餅的傭金而已。
結果這麼一下子,就被宋仁要去了兩塊了。
但忌憚於對方的恐怖,管家又不敢拒絕,隻能老實巴交的配合。
可旁邊落座的布衣道人,注意到這一幕後,摸著胡須道:“等等。”
宋仁:“?”
布衣道人眯起眼睛:“你們兩位是什麼關係?”
宋仁:“這個問題,與我同你談生意有關聯嗎?”
布衣道人肯定道:“有。”
旁邊,管家似乎是找到了大救星一樣,稍稍挪了挪腳步,離宋仁遠了一些。
宋仁也沒在意,而是好奇道:“有什麼關聯?”
布衣道人掂了掂手裡的金餅,抬眼道:
“我做生意,講究的是你情我願。”
“但閣下這傭金,怕是有些來路不正吧。”
他可不想前腳收下傭金去做事了,後腳卻又因為雇主的私人糾紛,被人狀告到官場上麵,到時候很多事情都掰扯不清了。
像他這種走陰的趕屍人,最不喜歡的就是和官麵上的人打交道。
很多事情,根本解釋不清。
宋仁則道:“這傭金既然給你了,就不會有其他問題,即便真有了,我也自會解決,你儘管收下便是。”
可布衣道人卻仍舊搖頭:“不行,我定下的規矩從來沒有更改過。”
宋仁:“那這單生意你是不做嘍?”
布衣道人伸手指向正門:“不做,請回吧。”
宋仁:“那剛剛的傭金呢。”
布衣道人將手中的金餅,直接拋向了管家。
不過卻在半途中,被宋仁一把截住了。
宋仁還沒說什麼,倒是管家突然跑向了布衣道人,還邊跑邊哭訴道:“道長救我啊!”
管家大概是見得布衣道人,似乎有給自己出頭的意思。
加上他湘西趕屍王的名頭在,這才終於鼓起勇氣,大著膽子背棄了宋仁這裡。
宋仁好笑的望著這一幕:“你是要做出頭鳥?”
布衣道人搖搖頭道:“我無意卷入他人的糾紛。”
管家聞言,臉色登時就變成了慘白色。
但布衣道人卻繼續道:“但有一句話,我還是要講的——”
他向著門口伸手示意,道:“閣下,門在那邊,請吧。”
管家的臉色這才重新恢複些血色,甚至有了仰仗之後,腰板都挺直了。
反而對站在原地的宋仁,很是狗腿的叫囂道:
“喂,道長的話你沒聽到啊。”
“道長讓你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