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彆西抿著唇,沒點頭,但也沒搖頭,更沒有轉身離開。
“蘇靈鵲死了,但不是意外死亡,對嗎?”
是。
“她曾經人緣很好,那是和林枝是完全相反的開朗性格嗎?”
是。
“她先接近的你,你們曾經關係很好?”
是。
“她的死和你有關?”
對方呼吸驀然一滯,良久,突然閉上眼:“是我害的。”
“最後一個問題,”師瑜聽著這句話,語氣仍舊是平平淡淡的,隻是將手伸進口袋時摸了個空。他微頓,靜了幾秒,重新抬起眼睫,“你三年後結束休學回來和林枝同班,是巧合嗎?”
岑彆西下意識抓了下衣擺,手心全是冷汗。
好歹是個神獸,哪怕是最初懵懵懂懂步入人類社會,可他外表渾身冷淡疏離的氣場就足夠唬人,少有這樣不自在的時候。
上一次這樣是什麼時候來著?
是三年前冬末春初,寒假結束後,同學們應學校要求打掃落了一個月灰的教室。
整條走廊都被灑滿冰冷的自來水,洗衣粉被衝出白色泡沫浮在水麵上,隨著冷風晃晃悠悠地轉悠著轉移場地。
下著雨天氣更冷,岑彆西外套下套了足足三件毛衣,把自己裹成隻球,提著一桶水從走廊儘頭的衛生間往教室走。
隔壁教室門口站著的同學背著身驀然一甩濕淋淋的拖把,他下意識踩著泡沫避開,腰撞上扶欄,手中的水桶“嘩啦”潑灑。
“誒——你沒長眼啊!”
耳邊響起女孩子驚怒的聲音,他顧不上疼,趕緊站直了道歉:“對不起。”
女孩一句罵已經到了喉嚨裡,突然看清少年乾淨俊秀的眉眼,聲音戛然而止,而後瞬間放軟了八個度:“你沒事吧,剛剛摔到哪裡沒有?”
岑彆西:“……?”
女孩一改方才無比嫌棄的表情,拉著他的袖子檢查:“手心都破皮了,地上的水太臟,這樣容易感染,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岑彆西:“……??”
旁邊造成這一切的拖把同學嘴角一抽:“蘇靈鵲,你夠了,彆禍害我們班鎮班之寶。”
蘇靈鵲理都懶得理,繼續跟岑彆西搭話:“同學,你剛剛是要提水嗎?正好,他去提,你跟我去包紮,可以嗎?”
拖把同學:“?”
岑彆西微愣:“可是他……”
“沒有可是。”蘇靈鵲直接給了拖把一個眼神,“你說呢?”
拖把:“……喳。”
岑彆西也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摔得太疼,還是像對方說的也怕受傷的手感染,反正就這麼莫名其妙被一個陌生女孩拉走了。
蘇靈鵲人如其名,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也托她主動的福,他才搞清楚對方就是班上同學常常議論起的樓上班級的一枝花——品種屬霸王的那朵。
“岑彆西。”
“岑彆西!”
他驟然回神,茫然地“啊”了一聲。
女孩一隻手搭著他的肩膀:“你想什麼呢?聽到我剛剛說什麼了嗎?”
岑彆西咽了口口水。
說實話,他還真沒聽清。
蘇靈鵲撇撇嘴:“知道你嫌我吵了,我安靜一點。”
在彆人說話的時候走神的確不禮貌,他心裡閃過那麼點微妙的愧疚,下意識想要再道個歉。
女孩卻低下頭,從挎包口袋裡摸了把傘出來。
冬天的雨濕冷又綿密,長廊走到儘頭,距離醫務室卻還有一段露天的距離。
傘麵太小,蘇靈鵲將傘兜到兩人頭頂,拉著他快步跑到對麵的長廊:“沒淋到吧?”
“沒有。”
蘇靈鵲像得了特赦,眉眼彎彎地折好傘,拉著他繼續走,來到醫務室時熟稔地敲門:“高老師,又來打擾你了。”
校醫聽見這個聲音,半是無語半是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你哪天能不惹事兒不要到我這兒來打卡?”
蘇靈鵲隻是笑,推門進去。
岑彆西任校醫給他處理手上的擦傷,女孩就坐在對麵的椅子上,拿著包紙巾正一點點擦拭著校服褲上被濺到的汙水,而剛剛脫下搭在椅背上的外套鬆垂著,被淋濕了一半。
明明之前在走廊嬌氣到被濺臟水下意識罵臟話的是她。
可剛剛舉著雨傘寧可自己淋濕也要歪向他的方向的人同樣是她。
怎麼能這麼會變臉呢。
※
“岑彆西?”
驟然從回憶裡抽離。
岑彆西仍舊站在體育館的觀眾席下方,仰頭遙遙望著最高處的人。
師瑜看著他的神色,正想開口,話音卻是一頓。
手環驟然亮起,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支線任務進度已更新,當前剩餘玩家總人數為四人。】
【支線任務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