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圓桌前此刻隻餘下四個人,其他人顯然也沒有交流的意願,或者說知道此刻搭話也不會有人理,彼此間防備極重。
就這麼一直乾耗到兩個小時後,係統終於投放了第四個節點。
【本次投放節點:宣曆五年】
【即將開始投放,請稍後】
【注意:此次投放為最後一個時間節點,投放結束即遊戲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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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
師瑜坐在書桌前,因為所住的宅邸毗鄰京城中心街道,外頭的行人和販夫走卒的聲音交響樂似的傳進來卻仍舊掩不住傳報的叫嚷。
跟在他身邊伺候的書童三步並作兩步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先生,邊關出事了!”
師瑜看著這一次節點投放的時間,想起最開始遊戲副本信息中的前情提要:“和大周的戰事出問題了?”
書童來不及細想他是怎麼知道是和大周之間出了事,進門時連眼睛都是紅的,急匆匆地道:“盛將軍他,他他,歿了!”
盛遠棠的屍身由親信護送回了京城。
據戰報所言,宣曆五年,大周與大夏二國爆發淮狙之戰,連同周圍被波及各小國戰事頻起。
主戰場上,大周連蠻夷進犯我國邊土,南沽大將軍掛帥親征,用兵奇詭,算無遺策,終以少勝多,大敗敵軍,揚我大夏國威。
奈何將領盛遠棠遭敵軍圍攻,歿於軍中。天家聽聞大慟,派人前去南沽接其屍身回到京中,白幡十裡大葬。
師瑜在將軍府見到了盛遠棠的靈柩。
在沙場上戰死的人生前再天姿國色,被刀光和鮮血一洗,餘下的也隻有滿身傷痕。哪怕下人已經儘力打扮清洗,卻仍沒掩住對方身上的死氣沉沉。
師瑜進靈堂時恰好同向言朝擦肩而過,對方垂著眼簾不知是沒注意到他還是單純沒心情,也沒打招呼。
他在靈柩前上完三炷香,快步出了將軍府,卻已經找不到向言朝的身影。
師瑜在原地站了幾秒,耳邊書童喚了好幾聲也沒將他喚回神。忽然上了來時的馬車,對著駕車的小廝道:“去皇宮。”
小廝愣了愣,沒想明白自家主子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但還是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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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正在皇宮的禦書房裡批改奏折,聽到門被敲響,下人通稟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見。”
他回:“讓他進來。”
向言朝走進禦書房,停在新帝書桌前一米遠的地方,開門見山道:“是你乾的嗎?”
新帝擰了擰眉:“如觀,你這是何意?”
如觀是他的表字。
向言朝注視著新帝的眼睛:“淮狙之戰,南瀧將領戰死的事,你插手了嗎?”
一滴墨染黑了整張白紙。
新帝放下筆抬頭:“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盛將軍是大軍主帥,周圍不缺人保護,本來已經靠著地勢和用兵占儘了整場大戰的優勢,可為何偏偏最後關頭還是讓敵軍撕破包圍一直攻到他麵前?為何他身後將士都毫無作為,連自己的主帥都護不住?”
向言朝一字一頓:“是他們太無能,還是他們受人指使,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護著他,而是打定主意要推他去送死?”
新帝站起身:“一派胡言!”
“胡言?”向言朝驀然掀唇,“父皇,您最初留下他的命,卻又在他每每回京還未待滿幾日就暗中將他重新派去邊關,難道不就是打著他哪天能直接死在沙場的主意嗎?”
“可他的能力超出你的預料,不僅沒死,甚至在軍中威望越來越高。您謀求權勢那麼多年,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放棄將軍府世代傳承下來的兵權,所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買通他身邊的人,前後夾擊讓他死在戰場,兒臣說的有錯嗎?”
新帝走下長椅:“妄自揣測天子,你可知該當何罪?”
向言朝輕聲笑了:“那五年前您謀逆,又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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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瑜被攔在皇宮外麵。
雖然他當初在金鑾殿上挾持皇帝的那一出不至於流到京城人人皆知,但至少宮裡的侍衛都被打過招呼,不能放他進來。
侍衛最是認死理,因為膽怯,軟硬兼施也難能讓他們違逆上頭的命令,目不斜視地賭在門口。
師瑜跟持刀的侍衛相對而立,剛剛取下發簪,驀然一道清脆的鈴鐺聲自平地乍起。
侍衛瞳孔驟然渙散,一道身影便趁著這時閃進兩人之間,直接踢在兩個侍衛的後腦勺。
兩人接連倒下,師瑜望著那道多出來的身影:“你什麼時候來的?”
巫爾盯著他的眼睛,嘴角抿著弧度:“我剛剛去過將軍府,看到你往皇宮這邊來。要進去嗎?”
師瑜看了看地上兩個被打暈過去的侍衛,又看了看她,道了句謝,錯開她進了午門。
巫爾小跑著追上來,手中的鈴鐺叮當叮當地響,卻沒出現之前兩個侍衛聽到鈴鐺聲精神恍惚的情況。她將鈴鐺收回去:“為什麼要來皇宮?”
畢竟剛剛才承了彆人的方便,師瑜想了想,言簡意賅地解釋:“皇位可能被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