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則站在那群列車員中間,握著一把AKD赫拉,食指扣著扳機,抬在半空的手穩得紋絲不動。
無論道具多快都不可能比已經拿在手中的熱武器子彈快,至少以現在的他們所能擁有的道具級彆還比不上。
談望放下了手。
薑則沒看他,視線始終落在另一個人身上:“彆來無恙。”
被這裡的動靜吸引來的乘客並不少,此刻全都站在外圍,探頭探腦地往裡麵看:“裡麵那兩個真的是貧民?”
有人回道:“我在第三節車廂親耳聽到那群乘務員喊的,還能有假不成?”
最先發問的那位嘖了聲:“沒看出來。”
旁邊的人吐槽:“何止看不出來,我特麼之前還看到他們穿著列車員的衣服大搖大擺地在我眼皮子底下走過,居然都沒懷疑。”
吵鬨中不知道是誰小聲道了句:“就沒彆的辦法了嗎?他們要就這麼從窗戶就下去了……會出事的吧。”
立刻有人應聲:“我靠你的意思是我們就都是活該了?”
“不是……”
“一群窮鬼既然坐不起有本事一開始就彆上啊,現在怪得了誰?”那人一聲嗤笑,“他們自己心術不正,投機倒把就是好手,要不是他們晦氣說不定都不會出這檔子破事。”
同伴拿斜眼看人,湊過來嘀咕:“你看看他們的樣子,一個才多大年紀就跟人跑出來好的不學學壞的,一個看著也就是個隻曉得勾引彆人的下賤貨色。我早就說這群窮酸破落戶都是些爛人,浪費的糧食都喂狗肚子裡去好歹還能幫我看看門,現在要死還浪費時間,不知道這是在乾什麼。”
“……”
也不知道眾人是什麼時候形成的觀念,似乎都覺得隻要讓那些貧窮卑賤的人全都跳下去了,死亡就不會輪到自己。
師瑜對上他的眼睛,默然片刻:“我有點好奇,你們為什麼那麼想殺我?”
薑則聞言笑了笑:“我說過的,我們神殿隻留兩種人,一種是自己人,一種是普通人。”
而他兩種都不算。
還沒聽到回應,旁邊的列車員先站不住了:“這位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薑則掃了他一眼,把人看得退卻,方才慢條斯理地從口袋裡摸出一遝車票,平靜地展開成扇:“認得嗎?”
一共四張。
但凡坐過火車的人都知道這代表什麼:火車上的臥鋪是一間四張床,因此為了舒適和注重隱私且不在乎錢的乘客便會一次性買四張臥鋪票,相當於他們便在車上擁有了一個單間。
他的身份也是貴族。
難怪有隨身配槍,旁邊那個問“什麼意思”的列車員神色驀然緩和了:“您……”
薑則手腕一揚,四張車票“唰”地飛出,擦過師瑜的臉,直接飛出了身後打開的車窗,眨眼就被風和雨刮得不見了蹤影。
他溫聲詢問:“你們之前是不是說決定把貧民都先下車?”
旁邊的列車員一愣,試探著道:“是這樣,可是現在這兩個貧民似乎不太想就這麼下去。”
薑則:“那就把他們請下去,很難嗎?”
列車員本來做這種事還有點心虛,而現在知曉了他的意思,於情於理大勢都在自己這邊,哪怕到時候順利得救這車上的事被曝光出去,也有車上有錢有勢的權貴可以做擔保,絕無可能影響到自己,瞬間底氣十足,直接喊道:“抓住他們!”
【草。】
【這才開場幾個小時就直接撕破臉了?】
【完了完了這怎麼打雙方差距太大了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
一連四槍。
身後的窗戶直接碎了,玻璃渣四濺,風雨更加肆意地灌進來。
薑則的視線卻始終落在一個人身上,槍口一轉,又是一槍。
子彈完全是朝著心臟射過來,師瑜在槍口對準過來時便往身側躲,可惜手臂仍是被子彈擦傷,直接滲出血來。
車廂空間太小,又擠滿了人。乘客早在看到開槍後便尖叫著往後躲,兩側的過道門鎖不知被誰關上了,車廂瞬間成了無處可逃的密室。
談望被那十幾個列車員圍了起來,連恰好在旁邊的喬厭跟季從陽都沒能幸免,人數壓製下直接疊羅漢就能將三人困於一隅。
遊戲裡大多都涉及鬼怪,因此其實很少有人會特意準備這種物理傷害的熱武器,就算有也僅僅隻是煙霧彈□□一類逃命的,靈異類道具對上普通人根本不起作用。
在上九天尤為喜愛這類道具的也隻有排行榜上那位。
“砰——”
“砰——”
師瑜避開要害,肩膀和腰腹各被一顆子彈穿過,槍口血流如注,頃刻就浸濕了衣擺。
八顆子彈用完,空掉的彈匣彈了出來。
薑則飛快地添加上子彈,剛抬頭就看見對方居然正好往自己的方向跑過來。
他笑了一聲,抬起手:“靠得越近越容易死。”
槍是有後坐力的,人距離槍口越近越難躲,子彈打入身體時造成的創口越大。
師瑜沒躲,翻身躍過堆疊的桌台,聽到槍響的同時驀然手下扔出一道黑影,沉重的合金乒鈴乓啷地地彈開逼至眼前的那串子彈,下一秒人已經落到了對方身前。
薑則正要繼續,手上卻驀然一陣刺痛。
一股冰冷到極致的氣息從眼前人身上瘋狂地湧出來,陰冷濃鬱得像是地域裡爬上來的亡靈。
卡牌翻轉著亮起華光,象征死亡的黑霧陡然開始蔓延。
一柄彎刀抵住卡牌的邊沿,亡靈裹著黑袍出現,漆黑的彎鐮往下一揮。
前麵是死神,後麵是擁堵的人群,又是這麼近的距離,根本沒法躲。
薑則下意識抬手去擋,手上的槍械遇到超出世界規則的力量,瞬間被死氣撕成碎屑,整個人朝後倒飛了出去,吐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