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瑜看愣了。
骰子用處雖然很多,但用法都殊途同歸——扔出去,看數字。
這是要他來扔骰子?
師瑜靜了半晌,把那枚骰子塞進口袋裡,先去看那位死亡的玩家。
脖頸,心臟,腦袋上都沒有致命傷;衣袖褶皺裡掉出蜜蜂的那塊地方也沒有被蟄過的針眼;甚至臉上都不曾露出任何可以歸結為痛苦的神色。
若是忽略沒有呼吸,簡直和睡著了一樣。
師瑜檢查完,又掏出那枚骰子。
骰子是市麵上非常普通的六麵體,除了表示數字的小圓圈沒有任何文字信息。
師瑜把骰子扔在地上。
小正方體在地上轉了數圈,停下來,朝上的那一麵一個紅色的小圓圈清楚分明。
【草】
【實,至,名,歸】
師瑜默然地看著那個半點不意外的結果,等了半晌也沒等到小方塊有彆的動靜。
他又看了看那名玩家撲過來的方向,終於起身,踏上了往上的那級台階。
正前方原本沒有光彩的那方台階上空的黑霧散去,地磚上跟著亮起瑩白的光芒;而身後剛剛離開的那級台階光芒卻消散,被黑霧吞噬得一乾二淨。
連那枚骰子也沒再出現。
整個過程安靜平和,看不出任何危險。
師瑜沒繼續,重新坐在地麵上。
這一次他在心裡數到了一千八百多秒,腳下的地磚驟然閃了閃,光芒頃刻消失了。
空氣中響起了水聲。
正前方有光線像是透過縫隙投過來,空氣中有了輕柔的,微不可察的風。
這裡的是空氣在流動。
可他分明記得剛剛坐在發光地磚上的時候沒感受到任何風。
師瑜試著抬手,沒伸直就碰到了頭頂凹凸不平的石料,腳下則全是灰塵和細碎的沙礫。
他現在像是身處在一個山洞裡,而前方透光的方向就是出口。
師瑜靜了幾秒,手撐在地麵上,往外挪。
山洞太矮,他隻能躬著身子。好在距離不遠,他沒費多少力氣便到了洞口,驟然明亮起來的天光刺得人眼眶發疼。
眼前的景象若要形容,大概就是把原始森林等比放大了數十倍再呈現到人的眼前。
單單一片就葉子比他的人還大。
剛剛聽到的水聲來自數十米外的瀑布,按照比例縮小應該是普通山泉。
至於他剛剛出來的山洞……
師瑜回頭看了一眼,保守估計,這玩意兒按照正常大小,應該是鼴鼠洞。
整個場景都透著股怪誕的風格,像是上天捏造出來用以觀察的生物圈模型,又好似童話故事裡拇指姑娘走失的花園,他在黑霧中睜眼閉眼就是天翻地覆。
師瑜想起這場遊戲的名字。
夢境?
他現在是在誰的夢裡麼?
師瑜站起身,往那座放大了足足數十倍的山泉方向走。
這樣的距離以正常比例來說其實不過半分鐘的路程,可放大後卻仿佛翻山越嶺,等他好不容易靠近了,額上甚至出了汗。
前方的位置忽然響起人聲:“怎麼就這麼點人?”
師瑜正想往聲源方向看,接著轟隆一聲巨響。
麵前比他還高的石頭被驟然襲來的氣旋擊出個窟窿,尖銳的碎石片擦著他的臉頰飛過。
剛剛出聲的人朝這邊厲聲嗬斥:“誰在那裡?滾出來!”
師瑜走出石頭。
已經聚在山泉前的玩家們紛紛回頭,季從陽眼睛瞬間亮了:“偶像!”
一群共十一個玩家,除去季從陽和從來與之形影不離的喬厭,站在季從陽旁邊那位抬著的手還沒放下來,顯然就是動手剛剛擊碎石頭的玩家,瞧見他後臉色非常明顯地一僵,悻悻地收回手。
其他人都不敢輕舉妄動,季從陽卻是旁若無人,興衝衝地跑過來:“我就說我們可能會匹配到一場遊戲吧!”
師瑜對這個問題不想發表任何意見。
眾人又等了片刻,沒再等到彆的玩家。最後是那個動手擊碎石頭的玩家撕破沉默:“你們還有誰是組隊進來但隊友不在的嗎?”
有兩個玩家舉了手,表示進來都是雙人,但現在隻剩下自己單人。
那位石頭玩家又嘀咕一句:“怎麼就這麼點人?”
這顯然是在清點人數了。
不知前情的情況下所有人無論有意識還是無意識都會往最顯眼最有標誌性的地方聚集,結果十六個人來的隻有十二個。
之前死在他麵前的那位玩家不在這裡。
基於這一點,師瑜懷疑缺席的那四個玩家很可能都已經死在了樓梯上。
石頭玩家是個不怕出頭的,主動擔起領導職責:“既然暫時沒彆人,那我繼續問了,你們拿到骰子後都搖過吧?扔了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