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說這個了?”季從陽不滿,“我問的是這畫的什麼角色!看看你那副,滿臉鐵青還缺條腿,一看就知道是錫兵……”
喬厭“咯啦”一下捏緊了拳頭。
季從陽跟被按了靜音似的,瞬間閉嘴。
師瑜沒參與他們的對話,數了數,發現這裡的壁畫上有六個人物。
除了小紅帽,距離最近的一個是疏影,穿著一身深紫色的長袍,從頭到腳都遮得嚴嚴實實,手上兩隻罐子,裡頭深綠色的藥水正咕嚕咕嚕冒著泡。
顯然是畫的巫師角色。
至於究竟是深海裡讓小美人魚生出雙腿的那位,還是給睡美人下沉睡魔咒的那位,抑或將長發公主囚禁高塔十數年的那位就不得而知了。
再往左看,就是生著喬厭臉的錫兵,季從陽臉的木偶,還有一個穿著樹葉做成的衣服的小孩和一名身後有巨大風車的騎士。
騎士的臉正是當初在山泉水前,曾經動手擊碎石頭的那位玩家。
這仿佛是在解釋之前所有的異常。
難怪這座森林的一草一木於玩家而言都會那麼龐大,難怪這座城堡的外觀會那樣瑰麗。與其說這裡的一切像童話世界,不如說這裡就是玩家誤入的童話世界。
隻是環境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一點比較奇怪,那就是壁畫上的角色相隔遠近都不同。
比如小紅帽和巫師隻隔了三寸的距離,而巫師和其左邊的錫兵卻隔了一米的距離。
喬厭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你對最中間那個人的臉有印象嗎?”
正中央的正是那個小孩的角色。
師瑜搖搖頭:“不是玩家。”
喬厭靜了幾秒:“我不知道有沒有心理作用,但是之前在河邊發現的那具屍體,身下的衣服也是綠色上衣和褲子。”
他停了一下:“不過我見到的時候已經臟得看不大出來了。”
師瑜沒來得及說話,眼前便從巨幅壁畫變回了樓梯。
這是第七輪扔骰子了。
他腳下這級台階是毒蛇層,再往上,一六點為蒼鷹,二五點為黃蜂,四點為蟲群,三點是唯一的安全層。
其實站到這個位置,無論扔出多少點,其實遇到的都不會是太危險的動物。畢竟蟲群和黃蜂他都遇到過,而且都不容易致死;唯一從沒見過的蒼鷹應該是最危險的,但聽起來要對付也比獅子這種猛獸來得容易。
骰子在地上轉了數圈,停下來。
一點。
師瑜將自己快積灰的本命武器取出來,用沒傷的那隻手提著,走到上一級台階。
驟然出現的蒼鷹體型比正常的猛禽還健壯一些,振翅向下俯衝時還沒碰到他的衣角,便被他一劍砍折了翅膀,飛行路線瞬間拐了個巨大的彎,呼啦呼啦掉了下去。
他收回武器,右手從始至終都垂在身側,指尖已經開始發僵發麻,淡青的血管隱隱泛起了紫色。
卻在這時,正前方的黑霧驟然被穿破。
那個不久前才在壁畫上見過的,被畫成騎士的玩家突兀地出現在台階上。
比起他,對方的模樣顯然更狼狽一些,身前的衣服上就能看到好幾道巨獸的抓痕,布料破口下的紗布滲出了血色,頭發淩亂,眼神凶狠,雙臂上全是血和不知彆的什麼混合成的汙臟。
雙方對視時皆是一愣,然而事實卻容不得他們猶豫,剛剛才墜下深淵的那隻蒼鷹再度刷新,朝這級台階俯衝而下。
對方的反應比他更快一步。
師瑜隻覺得背後突然覆上一隻手,在他下意識回頭的那刻猛地一推。
他隻看見對方在那一刻狠厲果決的眼神,而後身體便失了平衡,直接掉入了深淵。
【???】
【!!!!】
【什麼鬼?!!】
“鏘——”
劍鋒刺向樓梯壁,卻沒能留下絲毫痕印,反倒因為反彈力令雙方距離拉得更遠。
這一下就算樓梯沒那麼硬,劍也紮不進去了。
身後那隻蒼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改變路線追了上來,師瑜努力在空中一翻身,手中的發簪驟然伸長,重重插向樓梯壁。而原本堅硬如鐵的石壁此刻卻軟得宛如豆腐,輕而易舉便由簪木深入至足以維持平衡的長度。
師瑜抓著發簪停在半空,將劍收回手環,兩隻手都抓住了發簪,用力一蕩避開那隻蒼鷹的撞擊,在猛禽回身再度衝過來前驟然翻身躍了上去。
台階上那位被畫成騎士的玩家還沒慶幸完自己的得手,眼前便有人從下方淩空跳上來,眨眼腳便已經踩上了發光台階的邊緣。
師瑜用絲線將發簪卷上來,視野中卻有寒光驟然靠近。
那名玩家砍下去的大刀被一枚帶著流雲花紋的發簪擋下,正欲再度用力,身後卻在這時響起一陣長嘯。
那隻追著往下的蒼鷹也在此刻重新升上來,尖喙直接朝著最近的那名玩家叼了過去。
台階上兩人同時避開這一擊,那名玩家的刀卸了力道,下一秒便被人一腳踢在手腕上。他的手驟然鬆開,眼前天旋地轉,等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人按著跪在了台階上。
破風聲再度靠近。
那名玩家掙脫不得,氣得麵紅耳赤:“你他媽能不能搞清楚輕重緩急,那隻鳥可還在上麵飛!”
師瑜看他一眼,左手重新握住那柄長劍的劍柄,反手便將劍投了出去。
劍鋒轟然直入那隻俯衝而來的蒼鷹身體,禽鳥驟然墜落,幾滴滾燙的血迸濺著滴在台階的邊沿。
師瑜垂手,操縱著絲線纏住下掉的劍柄,重新低頭。
那名玩家臉色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