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管?又沒花我家銅錢養它。”那人吐掉嘴裡的粘著草渣的吐沫,“走遠些罷了,跟條狗計較什麼。”
毛峰點著頭,“是這理兒!”
淳於瑤道:“可這主人家也不能任由著狗在外頭咬人吧,知道是頭惡犬,還不拴上?”
“說得輕巧!這狗是天神下凡他也栓不上,繩兒往它脖上一套,沒命一樣得躥跳吼叫,兩下折騰就能把繩給崩斷咯。”
“就這麼扔門口算怎麼回事?”淳於瑤做嘀咕狀。
漢子拔下了嘴裡的草,眼睛上下瞄著跟前兩個不知從何處來的陌生人,以及兩人身後那頭十分醒目的白鹿,大約在納悶這倆外人怎麼還揪著一狗兒沒完沒了的,他說:“不扔門口還住家裡?人家新媳婦進門剛半年,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懷上了娃娃,家裡人哪肯放瘋狗進屋,萬一衝撞了……”
“合著還是他家的娃兒精貴唄!”淳於瑤適時地補上一句。
“那可不!有錢人家都是琉璃命,仔細著碰都能給碰碎咯!不像咱窮人賤命,地上一根草,踩踩踏踏碾兩下也死不了!”邊說邊轉那夾在指尖的草,悠哉悠哉地走了。
毛峰和淳於瑤各領一鹿一馬尋著一家店號“如歸”的小客棧歇腳,天尚未黑透,客棧外早已點上了燈籠,遙遙望去,是兩團黃黃的火球嵌在黑藍的天幕下。二人在店堂裡用飯,店小二麻利地擺好了幾樣飯菜。二人不多言,拿過筷子就吃,顯然是餓了。
飯畢,毛峰喝著茶,想起昨日淳於瑤說起的那卷小冊子,問她:“你說冊上還記載了其他幾例有關借生術的事?”
淳於瑤“咕嘟”咽下最後一口湯,答道:“是,或長或短的記錄了四五例。冊子我信中囑托了家人送藥來時一並帶上,到時候你仔細看看,或許能看出些蛛絲馬跡來。”
“那冊上還記錄哪些東西?”
“大部分與醫藥相關,記錄的幾起使用借生術的事件,主要也是為了寫子午穀神木的奇效。”
“如此說來,那冊中所記的自然都是些成功化解借生術的事例了。”
“還真不是,有一例記載了一位巫師錯將楓木當成子午穀神木來救人,人未救成卻驚擾了施術人,施術的婦人趁夜盜走中術人死屍並剁碎,然後連夜遷居他鄉改名換姓,直到多年之後她老去,居住的房屋在一年夏日大水中遭遇毀損,水流衝出來數十人的頭骨,這事才被外人所知。”
“後來呢?”
淳於瑤搖著頭,“往下並無記錄。”
“看來那冊子確實是多年前的舊物了,子午穀對所有巫師開放大門的年代已經久不可考。”
“是啊!想必當年子午穀神木遭人濫用,壞了萬物運行的秩序,上界神仙隻好將那穀從世人眼中隱去了。”淳於瑤如此猜測。
毛峰雖出自禦雲,但對子午穀了解得不多。
他出世之前,父親毛安曾前往子午穀取過神木,按理說,接下來的兩三代迷拉迷雅都應無緣進入子午穀才對。可是婆婆堅持認為小桃既然被華章靈鹿選中,或許有不一樣的緣分可以進入那穀中。毛峰曾熟讀《禦雲記事集》